“对不起,请你可以不要抽烟了吗?他们那时曾经用我喉咙做过机甲融合实验,我现在一吸进一点点不干净的东西就痛。”
黑鹰好像没听见他的话,还是朝着他的方向吐烟:“你是不是和我住过一个囚室。”
对面的人苦笑着,重新抬起头来:“我看你现在,倒是和那些正常人一样,不会实验成功了吧?”
那人自以为开了一个挺好的玩笑,哈哈笑了两声之后,发现黑鹰的神情不太对,便收了声,“对不起,不该提这些的,都过去了。”
“我以为你们都死了。”黑鹰张开手,烟头已经只剩灰烬,“我真的以为没有人活下来。你怎么逃出来的?”
“额,”那人一副不太想说的样子,但是咬了咬嘴,还是说了,“我当时因为实验事故,大出血,被送到了外面的医院。后来我才知道...你把整个实验所都炸了,那时也没人再管我了,我就自己跑了。”
“我看你才是完完全全融入正常了。”黑鹰把手上的烟灰都拍掉。
“我今天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我刚刚在那里看到你,就已经很激动了......你是除了我之外,唯一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了。我经常感觉那些血淋淋的日子就像是我自己的臆想,直到看见你,我觉得真实——”
话音截然而止。
程殉已经走出去几步了,还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又折返回来。
他想着自己就去巷口那里看一眼。
程殉不敢走得太近,只敢走回去远远撇一眼,看见巷口里已经没有人了,空荡荡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产生了一种徒劳无功的感觉。
直到他看见有什么液体沿着巷口一点一点流出来,一开始看不清颜色,还以为是污水,后来流到了大街上,才看清楚是血。
街上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行人也没有。而那些亮着灯的饭店,里面也许有店家,但是都看不清楚。程殉站在街的另一头,突然觉得这过宽的街道变得有些可怕。
也许帝国本来就是个可怕的地方。
程殉觉得自己不应该回来,自己不应该牵扯进这些事情。但是一个不安的想象在他的脑子里不断成型,总有一个人死在了巷子里,身体上有巨大的创口,才会有那么多血流出来。
街上的血越来越多。如果在母星,程殉会选择报警。只是他不清楚在帝国报警会不会惹上麻烦。
走吧,就当什么都没看见——程殉故作镇定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拉紧兜帽。可是他的脚步好像被固定住了,迟迟不能往前迈一步。
黑鹰难得一次有耐心听人说话,是因为他很想知道这蠢货为什么要主动过来自投罗网送死。他倒是不想给帝国失败的人体实验计划擦屁股,只是他不希望这世界上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在那里的经历,更不用说曾经亲自见证过。
他用半机械化的手臂抵着那人肚子的时候,脑子里突然一闪而过刚刚路过的人的样子。他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但是他看身形就知道是上次和他打得你死我活的人。
长得还挺秀气。
黑鹰只是略微用力,激光便把那人的肚子戳了好大一个窟窿。黑鹰嫌弃地把那人推到墙角,打开通讯,拨通了一个电话:“过来处理一下,顺便通知老东西,我这次可是没给他添麻烦,我帮他解决了麻烦。”
程殉看见晃眼的黄色车灯越来越近,还以为是自己叫的警察来了。他在心里反复排练一会可能的笔录询问,但是那三辆已经减缓了速度的悬浮车并没有在他面前停留,而是擦着他的身体直接行驶到那个全黑的巷口。
程殉回头,看见好几个穿着全套战术服的人从车上下来。他们分工明确,有些人扛着担架往巷子里走,有些人用清扫仪器洗刷着地面。不到一分钟,刚才冲进巷子里的人用担架抬着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就像搬运什么家具一样匆匆上车。
“爱管闲事啊?”那天的对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程殉身后,天色已晚,他黑色的头发像是从身后大片的黑夜中升腾起的黑色焰火,他微微眯起眼睛,用一副势在必得的笃定神情地打量程殉,抬起自己半机甲化的手,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准了程殉。
程殉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在帝国大街上随意杀人,甚至还会有人来帮他处理尸体。
程殉做好了这个疯子会随时随地和自己开打的准备,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但是那人只是一直看着程殉这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样子,好像程殉这样蓄势待发的神情给他提供了某种可笑的消遣,当一辆悬浮车停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直接转身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