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里面的通道开阔,里面依旧很冷。再往最里面走,每个门口有看守的人,角落的监控全是最新的样式,再往里,就是一扇巨大的银白色的钢制高门,周围连接着几颗小小的绝缘材料。
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十个白色的像小帐篷一样的房间,前后左右间隔十米,空旷极了。
每一个足够小的小帐篷里都躺着一个人,几岁到十几岁的模样,有的蜷缩在一起,有的僵直的样躺着,紧闭着眼睛,身上除了贴着三个小小的仪器指针,什么也没有。
其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少年,大概也就十四五岁,模样清秀瘦弱,眉眼和萧月有几分相似。
滴答,滴答。
心脏跳动的声音被仪器放大十倍不止。
再往下一层,冷气更足。
本来就是在海边,现在的负一层等于跟在海中央没什么两样,
两个穿着白色长衫的人站在一间四周透明的密闭的密室外,交谈着什么。
透过玻璃,密闭的空间先是满屋遍布血红的雾气,等到慢慢散开,中间似乎蹲着一个人。
散尽了,发现,不是人。
这‘人’十分的大,连同身下那条尾巴,估计要有十米左右。
看起来不像人鱼的怪物,双眼通红,宽腮宽肩,锁骨上长满了坚硬的鳞片,尾巴不是漂亮的鱼鳞,是坚硬带刺的裂痕碎片拼接成的一般。
黑漆漆的,像条蟒蛇。
外面的一位白衣碧眼的男人指着它,要将它按正常程序切割检验。
另一个华裔面孔的中年人想要阻止他,却耽误了时间。
“你这样会毁了我们!”
“嘿,冷静点儿,他只是吃了他的许多父母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试验这么久,终于得到一个有攻击力又好控制的‘新织体’,不应该开心庆祝吗?”
“什么父母!你拿人的基因和蛇……你瞒着我们偷测了多久!如果今年除夕我回去,你是不是打算放他入海!你会毁了这个世界的你疯了!”
“我让你冷静点儿,你看他,多可爱的孩子啊——这是几乎最完美的‘新织体’。他有自主意识,但不多,很容易控制;也足够强大,和那批丢在山里逐渐失去神志的狼啊狗啊畜生们可不一样。”
白人沉浸在他自己‘完美’的成果里享受着,试图说服这个古板的中年院士。
“用你们的话说,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别纠结了我亲爱的许先生,难道你不想利用他们半妖的能力,开辟一个新的国度吗?”
白人像是传道士一般洗脑着中年人,这位许先生听到最后,不再说话。
他手里松开了另一半钥匙,连同上面的数据盘一起丢给白人,最后看了里头的‘东西’一眼,离开了。
早上的花楼清净。
席沐寒让萧月给她找了顶皮毛帽子,席承帮她把头发全部盘到头顶,用松紧绳结绑好。
席承顺便整理了下半长不短的头发,全部拢到耳后,把那条坠着黑色小蝴蝶的肩带缠到自己手腕上,盯着傻笑。
大过年的,还能用比平常贵出两倍的价格卖出个只会弹琴的清女,老妈咪笑得合不拢嘴。
什么时候能遇上几个这种‘柏拉图’爱恋就带走一个人的,那她的花楼怎么都不会垮了。
客客气气地把席沐寒她们送出去,花楼里重回了清净。
几个半大的孩子穿着花棉袄,一前一后的追赶。
萧月抱着一张古琴,小碎步跑着跟在他们身后,心不在焉。
“我弟弟是死是活我都要去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干什么拦我?干什么买下我?你给我的钱够多了,无功不受禄,我承认我一开始想要打劫你,我跟你道歉,可是你,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萧月的声音淹没在大街小巷的鞭炮声中,又说:“你愿意花大价钱赎我?你不会真看……”
走着走着,萧月差点撞上席沐寒。
席承在一边敌视着萧月,眼神刀子一样。不止男人,就连个女人都想来打他主人的主意!席承抓住席沐寒的手,十指相扣,宣誓主权。
席沐寒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她看着萧月,像要把她身上披着的毛绒斗篷都看出花儿来。
然后说:“你太自恋了,我对同性不感兴趣。”
“我只是,对你提起的‘新织体’感兴趣。”
这个词,如果她没有记错,之前在灰狼嘴里听到过。
席沐寒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到了旅馆后的无人小巷,一路上几乎没说几句话,冷不丁的,席沐寒问了句:“你知道林平的家还在吗?”
林平的家?
萧月还在疑惑,考虑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她那位表哥惨死的境遇。
沉默对于席沐寒来说,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席沐寒走上楼梯拐角,依旧没能等到一个回答,在踏上最后一阶楼梯时,身形晃了晃,差点踩空。幸好席承在身边扶得快,没有磕着碰着。
萧月跟在后面,踩着楼梯,盯着席沐寒的背影,越走越慢。
怎么……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