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聪明人好说话。
知道这人不是普通富家少爷,而是来打探最近海市里顶头的几大势力的,看样子也许真和弟弟没什么关系……萧月没心情吃,拉了把椅子坐在两个人对桌。
正好席沐寒有时间听。
恰逢谣言四起的那年,萧月从海外留学归来,回到家的时候,老宅里空空荡荡。
林家垮台之后,另一波新势力拔地而起,连带药业和制造业全都大换血。
树倒猢狲散,家里人将东西变卖之后,逃的逃,跑的跑。
她打听了许久才知道,她的家在她回来的一个月前,就覆没了。
父母老来得子,对她弟弟很疼爱,却眼睁睁看着她那好赌的叔叔将亲侄儿拎出去卖给一群奇怪的人用来抵债。萧氏父母年迈,身边的心腹早被别有用心的人摘除干净,拦也拦不住,一气之下,病了没有几天,说没就没了。
她们这个年代一直都是严重的重男轻女。
萧月虽然没有得到过多少父爱母爱,可是父母也没有亏待过她,萧月想念书,就送去海外去念。
听到惨事,她跟着对门卖鱼为生的大娘,找到埋葬父母的地方。
真到了眼前,却怎么都哭不出来了。
浑身都是麻木的。
站了不知多久,萧月回到废弃的家,上门问卖鱼大娘,她想知道自己弟弟的下落。
得到是一阵叹息。
只是听说开着白色的车,这个年代很少有白色车漆,那带走她弟弟的人非富即贵。
不知道,不清楚。
萧月想要去找她那位禽兽不如的叔叔,可是打听了很久,这人早带着钱跑了,没地方可寻。
一个好好的家,百年传承下来的医药大家,散的不能再散了。
不久后,空宅子被人强占,新上任的省官,萧月没地方可去,靠自己在海市没有熟悉的人,没办法得到更多的消息。
想要最快得到各种消息的渠道,一是苍蝇小馆,二是青粉花楼。
“所以你选了海市最大的妓院,来当清女?”
席沐寒觉得她好胆子,这么个好胆子可惜却配了个二般的脑子。
“我没得选,带走我弟弟的一定不会是普通人。”
“你都察觉不是个普通人了。单抢劫嫖客,你以为能抢多少钱?”
席沐寒的一句话,让萧月浑身直坠冰窟。
是啊,能抢多少钱?
是五十块还是一百块?一千块?到底多少能带回她的弟弟?
找了那么多地方,听过那么多大户人家私隐事,还是没有她弟弟的消息。
萧月紧紧攥着手帕,说:“那也比没头苍蝇的流浪强!”
这话说出来,跟指责席沐寒的一样。
能力废了就流浪,走到哪儿算哪儿,去不去组织看不看变了天的结果都无所谓的样子。
“也正巧,我对你的故事有兴趣。”席沐寒接过席承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嘴角。
席沐寒一副看傻子般的眼神,问她:“你去海外求学这么久都学了些什么?难道不知道稀有车辆需要由海运的方式弄来海市吗?”
这时代的稀缺资源,大部分依靠海上运输。
萧月好像想到什么,但不敢相信。
“什……什么意思……”
郊外的海边,那边太偏僻,只有码头和化工厂,密密麻麻的连排密封厂房,气味不怎么好闻,几乎没人往那边去。
“有没有一种可能,从事海域的工作用车,全是蓝白浅色?”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如果她猜得没错,在她和席承来的路上,路过的那几百亩没有鞭炮痕迹的低矮厂房,就是这里的码头了。
席沐寒以前去过,也是在林平身边匆匆看过一眼,倚靠着就睡了,没有记住路程。
这一番没几个字的问话,让萧月醍醐灌顶,心里满是懊悔,一点都坐不住了,一个字没说,转身就走。
席沐寒叫住她:“你去哪儿?”
萧月站住脚步,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在脚尖。
她怎么这么笨!这么久都想不到!
这么久了……也许已经迟了……
海市沿海,冬日的光打在上面,波光刺眼。
加工海产品的厂房安安静静的,海边冷得很,大部分都已经回家过年了,只有几个年龄比较大的在值班亭里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