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早清净不了多久,刚雾气蒙蒙亮的天,外面开始传来鞭炮声,硝烟味和煮饺子的味道散在大街小巷上。
海市不像别的地方那么贫瘠,很多人还是能吃饱饭的,在过年这些天,储备了足够的口粮肉,几乎家家户户都煮起饺子。
“你明明知道我会吃醋,还做这些让我伤心的事。”怪物的心就不是心了吗?
席承走近她,把衣服挑出来放在床上,锦色包袱里装着两套一模一样的灰色羊绒大衣和加绒的裤子,料子很好,两件白色柔软的衬衫和里裤就显得普通了,最下面一层包着的还有两双稍微长点儿的棉靴,看尺码,席沐寒穿上会大。
不知道席沐寒没听清,就转过头看向窗外。
隔着窗户纸,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席承先把衬衫给席沐寒套上,拎出长长的头发,把纽扣一颗的从下往上扣好,席沐寒只需要微微抬起一点下巴,等着席承服侍自己就好。
按照之前宅在小别墅里的习惯,席承总能细心的照顾好席沐寒的起居。
“嘶——”
席承扶着席沐寒起身,刚移动一点点,就牵扯得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低声骂了一句。
她从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可怜?
腰间是席承覆上去的温暖干燥的手掌,轻轻按揉着,席沐寒自己没多大反应,最多是额角青筋跳了跳,却吓得席承又要哭,眼眶突然就红了一圈。
“对不起……”
看他头顶没了那双耳朵,席沐寒被哭得烦,“是我疼,你又在哭什么。”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
席承一愣,手上动作顿了顿,垂下眼,又接着按摩。
“我不想跟别人亲近,”又说:“也不想你跟别人亲近。”
“我父母跟我说过,我认了主,主人就是我最亲密的人。”
除非,主人有了伴侣,那么主人的伴侣也会成为他一半的主人。
席承不想告诉席沐寒这个。
小火球还贴在席沐寒身上,她用力捏了捏,有些弹手。
席沐寒说:“我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是个不吉利的妖物,这里的所有人都这么说。而你不知道我的过去。我利用你,跟你共享你的寿命,是为了活得更久。”
她从小到大都不信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席沐寒盯着他下垂的眼睫,还是说了。
席承抬起头,听到了后半句,像是抓到希望。
“我愿意把寿命给你。”
“我愿意让你利用我。”
席承捉住席沐寒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摩挲了许久,说:“我很庆幸,我身上有值得你利用的地方。”
席沐寒错开他炙热的视线,抽回手,拎着衣服,丢到席承脸上。
“趁火打劫,学的不错。”
“我没有,我说的全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我就是吃醋了,你要负责,我是第一次,什么也不会,是你教我的……我不在意你的过去,你说不说都没关系,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我们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啊。”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席沐寒脸色明显不对劲了,冷哼一声:“别把你畜生的本能怪到我这儿,我什么时候教你那么做,你把我当什么了?”
做出这种事,她又不是红房子里的星奴。
对面沉默下来,似懂非懂的,小心翼翼地说。
“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不尿在里面了,好不好?”
“你闭嘴!”
席沐寒彻底恼了,从枕头边的暖手筒里摸出一根银针就往席承脖颈上的命穴刺入,席承反应当然比席沐寒更快,离开床沿,双膝跪在地上,阵落了空,席沐寒的手往下追,针口划破了席承的下颌,细小的血珠顺着下巴滴落,刺入耳下部位的皮肤。
席沐寒手指一怔。
席沐寒自以为了解席承,以为他会躲开,然后夺走她手里的针。
懊恼归懊恼,她没真想要席承的命。
席承从来都猜不透席沐寒,只顾着赶紧解释,“你跟我定了这种契的是最亲密的主仆关系,我死了主人确实不会死,但是会元气大伤,你已经这样了,不能连最后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他躲开了,可是没有完全躲开。
漂亮的男人脸色正在慢慢发白,失去血色,看起来正在慢慢变得虚弱无力。
他没有阻止席沐寒的手,还将自己的手覆盖住她的,慢慢将长针推得更深。
席承说:“这里不致命,而且我是怪物,不用急救。”
这么久,他跟着席沐寒学了很多东西,当然也包括身体上的各类死穴。
“我不懂,你教我,告诉我,我下次……下次不这样了。”席承有点哽咽,还有点少年时期的青涩,各种情绪揉碎在一起,可怜巴巴的望着席沐寒。
“我想你哄哄我,就算骗骗我也行,像对我小时候那样。”
幼体期的时候,还能看到席沐寒的许多笑容,可是后来,慢慢就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