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梗着脖子回护,叶迁听完眸子里闪过惊异。
“他竟然懂得隔离治疫法?”
李大夫捻须,“许是夫人博览群书,见过史上的大疫治法也未可知?”
昨晚小兔子红着眼哭着说不识字的画面闪过,叶迁冷峻的眉眼露出一抹笑意,他摇了摇头,“既是裴家人,耳濡目染会一些也不足为奇。”
小甲在一旁艳羡,“小嫂子这般护着大人,我听了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小乙踹他一脚,“呵,待他给大人喂了毒,届时你的尸体会更加暖暖的。”
小甲才不相信软软糯糯的小嫂子会杀夫:“哥儿嘛,只要大人不藏拙,把人睡舒坦了,什么毒不毒的……”
“滚滚滚。”
“咳咳咳……”隔离院里再度传来一阵惊咳。
右相夫人再也没了耐心,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素簪抵上脖子,“再不放我们出去,今日我就与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那边一阵兵荒马乱,裴阮再顾不上社恐,忙从空间摸出一把猫耳草攥在手里,“你看,我没有骗你,真的有药。”
他与右相夫人只隔一墙,但见面却需绕一大圈,等他喘着气跑到院门前,迎头就被叶迁拦腰抱了个正着。
“谁许你到这里来的?”
李先生却一眼看到裴阮手里的药。
新鲜的,盈润的,纹理泛着光华,尤带着特殊药香。
一看就非凡品。
他颤抖着开口,“大人,这药可是极品的好东西,相夫人,您家小公子有救了!”
说着,他小心翼翼接过药,捧着进了院子,“待我先替他诊脉,调调药方……”
竟是将这一大群人直接抛到了脑后。
叶迁也不打扰他,只将没个自觉还妄想跟进隔离区的兔子逮进怀里审问。
“你哪里来的药?”
裴阮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院里,直到李大夫同病人进了内间瞧不见了,才呆呆答,“黄管事送给我的呀。”
“黄管事?”叶迁稍一细想,就将黄管事与昨天掳走裴阮的人对上了号。
“嗯,他给了很多,帮你撑过十天绝对没问题。”
裴阮有些得意洋洋,像个得了好东西亟待表扬的小孩。
不经意间已经将黄书朗卖了个彻底。
叶迁瞧着他,越发觉得傻得可爱,颇有些色令智昏地将人抵进墙角。
“原来阮阮这样关心为夫,真是叫我受宠若惊呢。”他压低嗓音,在一众守卫眼皮子底下,卡着视角将手探进裴阮衣襟,还暧昧地划进最深处,盯着裴阮泛起薄红的耳垂,他吐了口气,“昨夜替阮阮更衣,不想瞧见这东西。”
两指轻轻挑出那瓶秘药,他故意曲解真相,“这药一看亦非凡品,想来也是阮阮替为夫求的吧?不如阮阮细细与我说说功效。”
说着,他作势打开瓷瓶,就要下嘴。
裴阮小脸霎时白了。
他跳起来去抢那瓷瓶,嘴里结结巴巴辩解,“不……这个不能吃。”
叶迁刻意吓唬他,“不能吃?难不成是毒药?说!你从裴家讨来这毒药,是要谋害侯府里的谁?”
裴阮急得满头大汗,情急之下,他无师自通点亮了撒谎技能。
“是讨来药……药老鼠的。”
叶迁好笑地将药瓶抛高,看他手忙脚乱去接,胸中郁气这才散去一些。
他凉凉道,“那你可要小心了,侯府的老鼠厉害起来,连猫都吃。”
裴阮没听懂他的话里话,只哭唧唧点头,“我……我知道了。”
有了裴阮的药,两日后辛致不止退了烧,人也肉眼可见地有了精神。
虽然李大夫仍不同意几人出院子,但右相夫人总算止住了骂骂咧咧,即便偶尔待守卫仍是颐指气使,但与前几日的炮仗比起来,已是温柔许多。
他嘴上强硬,并不同叶迁服软,但内里已是将他同裴阮当做了自己人。
京城的气候,根本不宜猫耳草生长,即便是阴僻处偶有生长,也只能荒年作野草充饥之用,根本谈不上什么药效。
裴阮单纯,并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露了馅。辛家父子也装作不知,还同叶迁无声达成一种默契,竟是谁也不曾追问那些新鲜的猫耳草究竟来自何处。
不止暗里回护,辛夫人还默许了辛致同裴阮隔墙交友。两个孩子谈天,他看心情还会傲娇插上几句。
譬如回门这日清晨,他就滔滔不绝同晚辈念起旧事。
“哼,市井人家叫回门,咱们这些人家称归宁。
我与你父亲当年回门,咳,归宁,有趣着呢。你父亲不知哪里听说新婿要献雁,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值北雁南飞的时节,不知用了什么取巧的法子,竟真的弄回一只雁儿。那雁儿看似老实乖巧,却悄摸在你父亲胸前泻了,顶着一身鸟粪拜见岳家,你父亲可是京里的头一号。”
“说起来,今日裴家小子米归宁,怎地不见夫君替你猎雁?哼,莽夫果真是莽夫!”
裴阮支支吾吾。
他最忧愁的事,就是这趟回门。
只要想到裴家那几张脸,他就恨不得把头埋进沙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