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多了一个酒肆看不出什么变化,正如谢渡暗下决心学厨。
谢渡走进厨房的时候,厨娘是茫然的,惶恐的。
“老爷。”
谢渡张望着,那眼神恨不得在厨房里找出什么毒物好有理由张口发作。
“可是对饭食不满意?”厨娘轻轻开口。
谢渡挽起袖子,白皙的手腕突出一小块骨头,和那裹着油烟的铲子甚不相配。
可谢渡并不这么觉得,还掂量了一下。
他问:“你会做火锅吗?”
厨娘疑惑,她倒没听说过有这个吃食。正要回答,平安张口了,“就是拨霞供,但是呢煮的东西更多,味也更浓。”
他夸张的把火锅的口味描述了一遍,厨娘大致懂了。
她道:“老爷稍等,我这就做一个你看对不对。平安,我一边做你一边说行吗?”
“没问题。”
端上来,麻辣鲜香的火锅热气腾腾,红油晶亮。
长安较益州发达,从异国来的香料丰富。故而这餐火锅做出来竟比江暮归那一锅还要正宗。
管家一看这辣椒的量便猜测或许和蜀地那边的吃食有关,吩咐小厮,“去请江小娘子来。”
谢渡却道:“不必。”
他尝了一口,发现味道大差不差,便叫厨娘教他做这玩意儿。
厨娘下巴都惊掉了,“老爷……您要喜欢吩咐我们做就成。自己动手身上沾着味道只怕不合您的身份。”
谢渡瞪她一眼,厨娘便没敢再继续说话。
看着江暮归做饭那么游刃有余又轻松愉快,他真以为做饭是个快乐的事。
但谢渡现在悟了。
快乐之事是要分人的。
当炒香辛料那些油烟缓缓升起了,谢渡就两个字——
想哭。
真的想哭,被那味呛得眼泪直流?江暮归是怎么笑吟吟在那团烟雾中当优雅仙子的?
而后又是切菜切肉、腌料烧水……
一系列流程下来,一个时辰没了,比他处理政务还慢。果真,各自有自己的命。
下厨房第一天就让谢渡做了一个决定:以后若非必要,还是不要进厨房了罢。
最后的成品倒还不错,毕竟一步步跟着厨娘来,火候都不敢少一分,蒜都不敢多放一颗,想难吃也难。
那一锅里他下了毛肚、肠、土豆和各类素菜,满满当当一碗,看着便觉得有食欲。
厨娘还夸他呢,“寻常人学做饭都从炒菜开始,再慢慢学烧菜,老爷您这一步登天竟没跌下,也是厉害。”
平安便替谢渡道,“这才显示出大人的聪慧,学会做一道菜,其它所有菜也就基本学会了。”
准备食材有切的功夫,炒料有炒的功夫,炖煮则需掌握火候。
厨艺基本三部曲,刀工、手法、火候便基本掌握了。
谢渡说:“送到暮沄酒肆去。”
转头自己也跟上,越发觉得这名字起得不公平。在益州用她自己和张沄的名字当店名就罢了,怎么到了长安还是没他的位置?
酒楼开业第一天,冷清。
开得太急,都没来得及好好做宣传。店里的客人除了奕王一个都没有。
奕王对此很是满意。
“本就是本王为满足口腹之欲答应帮你的忙,人少点好,清净。”
这句话刚说完呢,谢府的人就提着一个食盒来了。
江暮归巴巴地找,果然看到了谢渡。她迎上去,问:“怎么又来了?没见奕王在这儿?”
谢渡忍俊不禁。
江暮归着急忙慌,小脸涨红之样让他真切地认识到一个词——
关心则乱。
怎么一急起来什么都不想,就只顾着别人安危了?
谢渡提着食盒走过她身边,脚迈过的那一瞬间贴着她的肩膀轻声在她耳边说:“嗯?你是不是忘了,你阿兄也在为奕王做事?”
谢渡这么一点江暮归如梦初醒,脸臊得跟红虾似的。也不知是自己想太多尴尬的还是谢渡呼出的气太热给闷的。
她咬牙愤愤:“那你昨晚怎么不提醒我?”
逗她好玩儿吗?还佯作正经的安慰了那么些话。
“看你为我担心,比烟花好看。”谢渡笑得更浓。
江暮归嫌弃,“你有病啊,谁担心你?”
“昨晚可是你亲口承认的。”
不留半分台阶被拆穿,江暮归觉得心里一团麻线散开四缠八绕,慌得不知该回些什么好,只伸手去抢谢渡手中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