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甜甜笑道:“你现在对我这样好,以后有朝一日突然没了,我是会伤心的呢。”
“怎么会没了,”牧碧虚打横抱起叶棘,在众人习以为常的视线中穿过府邸,“只会天长地久。”
进了寝居,他将她推在榻上,突然用力地吻了过来。许是因为之前的一场乌龙,他此时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和暴虐。
意识牧碧虚想要做什么的叶棘想要爬起来,“还是白日呢……你不回官衙了?”
“我听说你伤着腿了,已经告了假,今日留在府里陪你。”
他亲吻着她,目光中含着一丝疑惑,“野鱼,我们已经相处了三月有余,为何你这肚子始终平坦如昔?”
叶棘听牧碧虚这意思,仿佛很期待与她繁衍子息。
只是她心知肚明,自己这幅身体就现阶段的状况而言,想要怀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反正牧碧虚也等不到她调养好的那一天了,便是等到能生养孩子的时候,还不知道谁会是爹呢,她大可以在嘴上温情脉脉地安慰牧碧虚两句,“我们都还年少,许多夫妻一两年没有动静也是寻常。”
牧碧虚声音暗哑,眼中燃起了幽邃的火光,“想必是我还不够努力。”
叶棘心想:“你已经很努力了,而且完全不是你的问题。”
种子再健壮,犁地的黄牛再努力,但是劲使错了方向,选错了地点,在一片风化的岩石砂砾上,如何能结出饱满圆硕的果实来?
怕就怕牧碧虚以此为藉口,往无光的旅程上做着无谓的努力,并在这个过程中甘之如饴。
为了转移牧碧虚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再心心念念地纠结于播撒种子,开花结果的这一条孤绝的道路,叶棘按住了她在自己身上游弋的手指,“之前你不是说过,别的公子家有的小物件你没有,央着我给你做些吗?”
她从床头的螺钿盒中取出了一个小香囊,一方巾帕,“先给你做了两个,将就着用罢。”
牧碧虚接过手来,香囊和巾帕针脚细密,花样灵活,鸟兽栩栩如生,看得出来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在两样小物件儿的左下角,用金丝线绣了一个小小的“怀”字,标志着为他所专用。虽然草书体略显一丝潦草,歪歪曲曲地像是一条蚯蚓,加起来一共只有三笔……
但毕竟是她的一份心意。
牧碧虚那颗悬吊起不知着落的心终于稍稍安稳了下来,他笑纳了两件绣品,“野鱼送给我的东西,我定会好生珍视。”
看他这副专注的模样,叶棘压住了涌上心头的那丝不安和愧疚,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双臂环搂住了他的腰,“是啊……里面可是包含我的一份心血……”
牧碧虚心想叶棘能够在撒网捞鱼的间隙,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精力来为他绣这些小物件,想必心中也是有他的,也未必对他全然就是敷衍。
俗话说时间精力在哪里,爱就在哪里。她以前吃过了太多生活的苦,所以对身外之物格外在意一些,平时绞尽脑汁的从各个地方捞钱,也是情有可原。
他应该多体谅她,理解她,支持她,才能疗愈她在颠沛流离中的一身伤痛,让她的脸上始终绽放着欢快的笑容吧。
凉云心知这次是她自己太鲁莽了,都没有抓着叶棘的实锤,就心焦火燎地泄露了自己的行迹,表露了心声。
牧碧虚身为她的主子,一向又善治内宅不宁。对于底下人的斗争,就如台上的监考官看台下挥毫疾书的学子一般洞若观火。
眼下他没有出手敲打她,估计也是看在多年的主仆情分上留了三分薄面。
要是这样下去,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她又不是那兴风作浪的小外室,可不会得牧碧虚好言好语轻声相劝。
她也要吸取教训,不可再如此冲动,不惜亲身犯险。需得寻个护盾帮着冲在前头,自己还是莫要轻易露面才好。
凉云正如此想着,机会当真送上了她的门来。
这几日牧碧虚得了叶棘的几个小件,抬爱得很,天天系在自己身上最显眼的地方,府内外进进出出的人都能瞧得见他堂而皇之地露出绣品上的那几只蚯蚓……
大家的第一想法是疑惑——小公子为什么龙凤花鸟皆不喜,非要紧着那几根不知是泥鳅还是蚯蚓的东西?
再定睛一看,哦,那是几个草书体的“怀”字。
哪怕穿脱外衣的时候,他也是小心翼翼轻拿轻放,唯恐遗漏。素日里没什么世间好东西见不着的贵公子此时像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一样,甚至不时还取下来把玩。
茹玫几次三番看到牧碧虚手中的锦囊,眼神凝睇,欲言又止的表情都落入了凉云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