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峥听不到天演者所在区域的话语——这是什么意思?温行突然想到自己找上的邪修,他们个个对燕峥畏惧如畏惧神佛,宁死也不肯说出他的名字,因为讲出他的名字,就会被燕峥听到?
楚知寒和燕峥什么关系?而赵巍峨都能猜测燕画师便是燕峥,那他的身份在琅琊王宫真的是保密的吗?难道他能在琅琊教学是有琅琊王的默许?
“少君并没有见过燕峥,只是数年前被燕峥的旧部掳走过一段时间,后得楚先生与王上解救,楚先生与少君投缘,又怜惜他的经历,收为养子。”赵巍峨叹道:“那时少君年纪小,又被灌了药,心智与身体比常人迟缓些,经过数年调养,能有今日已是万幸,谨慎起见,绝不能让他们见面。”
“那你为何还要带他来琅琊?”温行道:“你说的,楚……我舅舅,他不日便会前来,他的身份足够与琅琊王商谈,若只是前期查探,你为什么要带楚知寒来?”
“因为少君亦是一位天演者。”赵巍峨沉声道:“挽青懒看峰以星算为秘,沈莲花镜窥天下,民间有人以笔推演大道三千,有人天生额间明目,观一切真实,而少君虽然少言,他讲出的话语,必定是事实。”
“他想来见你。”赵巍峨看着温行的眼睛道:“他从没见过你,但他想来见你。”
当一个天演者想见一个人,那代表着这必然是对他或者天下的命运有所牵引,为运为道,温行于挽青结识沈莲花,与陆重雪并肩杀万秋石,戏文上知红豆相思,他遇到的天演者已然超过大部分人一辈子能见过的份额,而他远在南溟本可能一辈子也见不上面的表弟,竟也是一位为他而来的天演者。
温行看向里屋,楚知寒兴高采烈地对窗玩那张短弓,没有箭,他凭空凝气,停了半晌,不舍得打到路过的鸟。
“我不会让楚知寒和燕峥见面。”温行道:“可是……若楚知寒想与他见面呢?”
赵巍峨沉默片刻,“若少君亲口讲出他要与燕峥见面,那你我恐怕想阻拦,也无济于事。”
“我明白了。”温行点点头:“假若我没有与一位天演者在一起,讲出燕峥的名字,他便会知道?”
“只要他想,他就会知道。”赵巍峨正色道:“此人来历特殊,不曾听过如何为恶,何况世间声音嘈杂,你不心虚,便是让他听到又如何?”
温行洒然一笑,随即道:”好吧。”当日隔纱闲谈,是他们亲口/交换的姓名,温行自然毫不心虚。
谈及此,日色已落,琅琊地势复杂,矿产极丰,便是他们的屋里,照明的也是昂贵的夜明珠,温行将自己手上玉佩放到桌上,道:“我若与你同时进入司马炎宫中,只怕会引人注意。”
他们二人一同投奔王族,再一同进入一位王子宫里,是个人都会有所猜测。赵巍峨刀术精绝,大部分王子公主都递了邀请,他取出司马炎的玉佩来,正是一枚火焰形状的红玉。要见南溟老夫人的侄女穆慈,必然要潜伏在其子司马炎身边,赵巍峨道:“你手上的,分别是司马珣,司马拙,司马碧的玉佩,其中司马珣天分最高,与司马炎多有冲突,其余二人资历一般,只听闻过司马碧的母亲李榕,是穆慈的朋友。”
温行斟酌道:“还有两日,我再做决断。”
赵巍峨亦不催促,他打量着这位传说中不学无术的挽青大师兄,温行为如今天下第一的剑修挽青梅庭序门下首席,却不习剑,一身乱七八糟的术法,三尺峰每月流水般送去名剑让其过目,他从不心动。年轻人凝神思考着什么,唇边牵出一点轻微的笑意。
第二日,司马珣宫中传出消息,他的一位丹青老师溺水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