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乔探长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我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也许他在我们身上放了监听器,又也许他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又或者……我们今天的动静实在是太引人注目,足够让关注我们的人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
总之,他开着车追上了我们,以一种强硬且不容拒绝的态度要我们带上他。
“听着,年轻人,我已经在这里干了一辈子了。”他点起一支烟,表情隐藏在烟雾里,叫我看不清楚,“我抓过很多半夜还在外边鬼混的小家伙们,这个镇子上的人差不多都被我抓过一次。我也亲手把猥|亵别人女儿的老混蛋拉进树林里处理掉——那是很久远的事儿了,现在我们不这么干。我也抓过几次杀人犯,虽然不是每次都成功,但至少那些还活着的人知道还有人为此努力,希望还在。”
他停了下来,用力吸了一口烟。
那支长长的香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柱烟灰,变成空气中的一抹风。
“现在,这个畜|生从我的手里逃走过,这次我必须看着它死在我面前。我不管它是恶魔还是天使,在我的地盘上做事就必须付出代价。它从地狱来的最好,因为我们今天得送它回去。”他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和伊万,“你们的人上次失败过,我不想这次你们回来之后和我说你们又失败了,然后,也许等我退休,又有一批人来到这里,对我说先生,我们收到了报告,过来找到原因——我不想再看到这个场面,事不过三。”
老实说,我不想让乔探长跟着我们一起去。也许他曾经是一把好手,能够将罪恶捏死在他的手掌心里。但现在他只是一个满脸皱纹,正步入垂暮的中年人。我不认为一个正在被时光吞噬掉青春的中年人能对我们的行动有什么帮助。我没有贬低他,只是……只是我们要面对的这些怪物超出常理,一个精神和现实层面都不处于巅峰的中年人,带来的危害或许会比他能带来的收益还要大。
伊万用胳膊戳了我一下。
“他有木仓。”他对我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已经老了,骨头缝都生锈了,当然没办法跟着你们这群年轻人跑来跑去。”乔探长说,他抓住了我的肩膀,力气大到我能感受到他手掌上的那些老茧,“听着,你们每天捣鼓那些因特网之类的东西,怪物,畜|生,上帝……这些东西你们懂得比我多,这是事实。但还有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经历的生死要远比你们多得多。你们只是个新手,而我,我经验丰富。”
他将烟屁股丢掉,又给自己点上一根。
“你们以为那些凶手会乖乖站在那里等我们把他抓起来?子弹从我的耳边擦过无数次,但我拿木仓的手可一直都很稳,小家伙们,带我过去,否则我就自己跟着你们。谁也别想安稳。”
我轻轻地做了个深呼吸。
“那就请跟着我们吧,乔探长。”我说,“你想坐到后座来吗?也许我们路上能聊聊怪物。”
乔探长咧开嘴笑了,他找了个地方把自己的车停下,坐上了我们的后座。
我踩下油门,朝着那座山跑去。
“所以你们发现了什么?”他问道,“我听商店的老约翰说你们买了一大堆东西,汽油,斧头,你们还在找铜器。”
“我们认为这次的怪物是哈比。”我在专心开车,负责解答的就成了伊万,“哈比,妇人鸟,简单点儿来说,它们是长着女人头的鸟怪。在希腊神话中,它们曾阻挡菲纽斯进食,污染食物。这和犯罪现场的表现一致。”
“鸟怪?”乔探长问道,“所以我们要去打鸟。”
“也许。”我趁着等待红灯的间隙说。
“为什么是也许?我以为你们已经找到了目标。”乔探长说。
“现实是有序的,探长先生。”我说,“看到红灯应该停下,想要右转就必须把方向盘往右边转。这些都是规矩。但是怪物是相反的,是混乱的,这也是为什么它们总有那么多种特征,人类,鸟兽,各种各样的部分出现在同一个物体上……”
红灯变绿了,我驱使着汽车继续朝前走去。
“……与他们混乱的外表对应的是那些神话故事,你知道的,我们通过研究神话故事来寻找杀死怪物的方式。但很不幸的是哈比有很多个故事,菲纽斯算是比较广泛的一种。”伊万接着我的话说下去,“在有些故事里,它们是来自地狱的使者,而最麻烦的一点在于,有一个故事声称它们不畏惧火焰,只害怕铜器。害怕不是个好词。”
“所以你们不知道要面对的是哪个故事里的哈比。”乔探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