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朝着山里走去。

乔探长显然很熟悉这里，他带着我们在没什么不同的道路间穿梭，很快就来到了鲜有人踏足的深处。一路上没人说话，森林也没有发出声响，好像我们进入了一个神秘的领域。在这里，寂静是最基本的法则。

我一直紧绷着神经，此刻难免有些疲倦，不自觉地松懈下来。

“为什么你会说殉情这个单词？”我问道，“我跟伊万是很正常的同事关系。”

“上一次来的那两个……很亲密。他们说你们都这样。现在想想，都这样的意思应该指的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做搭档。”乔探长笑了两下，“从那以后我就以为那什么大学是个变态大学。神话故事里不也有这样的案例么？情侣……那个把爱人从地府带回来的那个。我以为这有什么象征意义。”

“你也研究过么？”伊万说，“我还以为……”

“所有的老警察都这样。”乔探长说，“有些时候就连受害者家属都开启了新的生活，但我们没办法走出来。我们怎么能走出来呢？所以……我有空的时候就会去看看书，希望找到点蛛丝马迹。”

他又说：“我本来不信这个的。”

过了一会，他又问：“你们一出生就相信怪物存在吗？”

我们停下来，好让自己能喘口气。

“我小时候见过魔鬼，也许是魔鬼。”我将汽油放在地上，活动着已经有些酸的胳膊，“很漂亮，很英俊，你有喜欢的明星么？你可以把它的脸想象成那样。”

“喔，它来蛊惑你？”乔探长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它……那个时候我们镇上有一个连环杀人犯。”我说，“最后被击毙在一家快餐店里，我看到魔鬼拿走了他的灵魂。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些东西，而从那之后我就开始关注这方面信息。你知道的，查资料，上网搜索关键词，最后，我找到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那你呢？你也是找上门来的吗？”乔探长看向伊万。

“我？不，我的灵感没有布莱妮那么高。当时我在为了进大学做准备，写论文，准备面试，然后就收到了邀请。老实说我还挺高兴的。”伊万说，“但入学之后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以为自己进了个骗子大学，开始担心我到底能不能拿到正规学历。不过最后我还是留了下来——嗯——怪物也挺有趣的，对吧？而且总有人要做这种事。”

“我们针对这种情况有专门的心理辅导。”我说，“因为有些时候像我这样灵感高的人也会选择逃避，但是逃避是没有用的。那些怪物就在那里，即便你认为这是幻觉，即便你服用精神类药物，它们仍旧存在。所以……还不如接受。至少接受会让你的人生好过一些。”

伊万问乔探长要了一根烟，默默地抽起来。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他说，“逃避是没有用的，假装看不见也是没有用的。因为灵感高的人对于它们来说就像黑夜中的大灯泡，它们总会看见你。然后……你会坠入深渊。”

是啊，我们都会坠入深渊。我想。

紧接着，我又想，我得预约一个心理辅导。

然后，我站起来，提起斧头。

“那个畜生来了。”我说，“我的情绪不对劲，它肯定就在周围。”

乔探长将手枪举起来，而伊万也开始互相张望。但森林仍旧寂静，怪物潜藏深处，危机还未明晰。

“我们应该吃点东西。”伊万突然说。

我和乔探长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时间不对。”我说，“要到晚上。”

“也许现在就能。”伊万坚定地说。

“不，伊万，别拿你那什么好运气来当胡闹的借口。”我用比他更强硬的口吻说道，“所有的命案都发生在傍晚，而现在才中午。”

“我们可以试一试。”

“又或者说你想拿你的命赌一把。”我不耐烦地说，“够了！我就应该拉着你去图书馆而不是让你去参加什么女生联谊！”

“我可没有参加过什么联谊！”伊万涨红着脸朝我喊道。

他的声音回荡在森林里，但连一只鸟都没有惊起。我看着平静的天空，又低头看看脚下的土地，心里逐渐有了一个想法。

“我的经验告诉我不要在这种时候吵架，尤其是你知道暗处有一只眼睛盯着你的时候。”乔探长说，“所以我们能和好吗？孩子们？”

“一些小小的争执，探长。”我说，同时，我指了一下我们前进的方向，问道，“这里通往哪里？”

“不会有人去的地方。那里曾经是个……恋|童|癖的洞穴，位于地下。很隐蔽，出口如果被落叶盖住，那就算是训练有素的警犬也束手无策。”乔探长说，“他把孩子们关在那里，一年后再换一个。他被抓住的时候镇上所有的人都恨不得他去死。”

“真是恶心。”伊万说。

“所以那里不会有人去。”乔探长说，“相信我，最调皮的孩子也不会去那里的。就算再怎么想要探险，这里也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最热门的选择是山脚下的一个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