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知道。”温别衣的一双杏眼,笑起来甚是无辜,“我诈你的。没想到鬼市之主如此不禁诈。”
杜子游脸色深沉下来,“其实我也不是鬼主。”
温别衣一副你看我会信的样子吗,杜子游败下阵来,“哎呦”一声,“莫不是梅疏风告诉你的?”公主为人一向正经,又常听长辈夸她聪慧,他还以为公主是真掌握了什么。再加上梅疏风突然对公主情根深重,更让他不敢小瞧公主。
温别衣奇异地看他一眼,她什么都没说,这人怎得越漏越多?杜子游一看她神情,便知自己又猜错,还把梅疏风给供出来了。
柳如黛火上浇油:“看来这鬼主人人都当得。”
这话杜子游就不爱听了,他道:“我也是新上任,我师父扔下一堆烂摊子,很多事还在熟悉当中。”
原来如此,但鬼主换人的消息似乎还没传出来,也许是杜子游为保证不出乱子,有意压着消息。温别衣说回正事:“梅疏风食物里的毒是你帮忙换的物证,尸体的伪装也是你帮忙的?你和他什么交情?”
掌柜拿着一壶茶进来,给温柳倒上,又放于桌上,识趣地悄然离去,不出声打扰他们的谈话。
“没交情。”杜子游答道,“你别不信,我是真和他不熟,他那么受欢迎,我要是和他熟识也能少挨家里两顿打了。我也觉得奇怪,梅疏风简直和鬼上身了一般,说不定是邪祟作怪。”
“那日,他突然寻到我,拿我的一些不便告知人的事作为要挟,让我帮他布这个局。那时章瑜已然死了,他把烂摊子扔给我,让我把尸体弄成染绛的模样,然后在鬼市中盯梢,让公主和长宁侯撞到一块,剩下的凭公主的聪明才智自然能找到答案。”
怪不得那日她和季应崇正好撞上,原来是杜子游有意让他们撞上,温别衣一针见血:“那符坛呢?你知道他吗?”
正好柳如黛也开口:“长宁侯?这事和长宁侯有什么关系?”
温别衣拍拍柳如黛的手,安抚:“等下和你说这事。”
这儿的知道自然是知道底细的意思,杜子游点点头,“嗯,虽不知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确实也调换了梅疏风的吃食。梅疏风似乎也预料到,让我注意一下会不会有人先做手脚。”
符坛竟然会徇私枉法,这话说出去没人信,连温别衣现在都有些不敢置信,虽从符坛奇异的态度中能感觉到他在这事里不作好,却也没想到他涉及如此深。柳如黛也瞪大眼睛,不禁道:“你这话是真的?”
杜子游点头,“那自然是,来换物证的是他直系亲信,张远张寺正。”
柳如黛不假思索:“那也,也可能是张远自己的主张。”
杜子游一耸肩,“我想事发后,大约也是这个结果。符坛对张远的母亲有救命之恩,张远母亲长年受他父亲的殴打辱骂而后不堪忍受杀夫,本是被判了死刑,但符坛拦下来并重新审理这个案件,救了他母亲一命。”
“公主,我知道的事就这么多,若你不信你可去质问梅疏风。我想那小子不至于那么不讲道义,否认这些事把自己摘干净。”
“嗯,我知道了。”
符合逻辑,温别衣且信了杜子游的话,只不过一盆脏水泼到梅疏风头上,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拿此事设局,连母皇让她去查这件事也算到了。可见梅疏风了解母皇,知晓母皇想让她去卖给梅家人情,同时也了解她、季应崇和杜子游。
这很稀奇,在梅疏风前十八年的人生里,她从未收到过梅疏风涉及任何权力中心的情报,也就是说梅疏风完全是一个游离于权术之外不管窗外事的学生,那他是从哪得知这些东西的?他凭什么知道这些消息?
梅疏风是敌是友还未可知,但从目前表现来看,是帮了她。
“公主,看在我说了这么多的份上,你也告诉我一个消息怎么样?”
“什么消息?”
“你是不是要和长宁侯退婚?”
与此同时,跟不上节奏的柳如黛大喊:“什么什么,退婚?别衣,这种大事你怎么不先和我说,反而让这个外人知道?”
本以为按公主的性情,怎么能忍受长宁侯的背叛,杜子游还想着马上就能见到热闹,结果无事发生,公主还是和长宁侯一块甜蜜。
“我这不是正要和你说嘛,如黛,你不要急。”温别衣扶着额头,提这事让她心情很不美妙,“季应崇想当皇帝,和我成亲也只是为了拿我铺路。”
“什么?”柳如黛惊呼,她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消息。也就是说,季应崇在别衣身边是别有所图,狼子野心?这也太可恨,亏别衣还对他一心一意的。
她关切地望着温别衣,想说点什么安慰好友,却不知该怎么说。倒是温别衣笑道:“没事,我已经接受了。本来我这个身份,要求真心就难,这次不过是认清了竹马的真面目。”
杜子游:“公主今日便能若无其事,可见意志强大,管控情绪很有一手。所以,公主会退婚吗?”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八卦嘛,谁不关心。”
温别衣眯起眼不说话,审视着杜子游。
杜子游举起双手,老实道:“好吧,我说实话。自从梅疏风求婚后,赌场开了盘,赌公主会不会和长宁侯退婚转而和梅疏风好上——尽管公主和长宁侯还没真正订婚但在大众眼中是已经定亲了。”
“若公主决意要和长宁侯决裂,那我便下注去,到时赚的钱和公主对半分,如何?”
“我不退。”温别衣勾起嘴角,“他能利用婚姻算计我,为何我不能利用婚姻算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