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颐!”
陈酽顾不上身后喊他的母亲,小跑着追上周颐。
周颐停住脚步,却不看他。
“我说过,不要这么叫我。”
“我……周,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是你说讨厌,所以我才——”
“那就是我的错了?”
周颐自嘲一笑,转身,冷眼看着陈酽:
“是我逼你撒谎,是我逼你陪我玩小少爷体验生活的贫富游戏。既然如此,现在我放过你,你不用再撒谎了。”
“不是的!”
陈酽又要哭了,他使劲吞咽一下,“是我要这么做的。我害怕你会推开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见周颐不说话,陈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戒指。
“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戒指,我本来是打算吃饭的时候交给你的”
他哭得狼狈,戒指在周颐的手指上对了好半天也没有戴上。
“买它的钱是我卖了两幅画攒出来的,你放心,我没有用母亲的钱。我……”
“那又怎么样?”
周颐把手从陈酽的桎梏里抽出,戒指就这么空落落地悬在半空,像是一枚空心的月亮。
他神色淡淡,脱口的话却残忍:
“陈酽,你只不过是想用这种东西锁住我,别自我感动了。”
陈酽愣住了。
周颐转身离开。
直到陈酽被远远甩在身后,周颐才神色一松,咧着嘴吸了口冷风。
嘶——
牙疼。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最里面的牙龈一直隐隐作痛,今天更强烈,痛得他差点没演下去。
而且越是惦记着,疼痛的感觉就越强烈。
周颐脸一皱,像是吞了颗酸杏。
还是得去医院看看,就是不知道医生下班了没有。
果然,和周颐料想的一样,门诊下班了,这病又实在没有看急诊的必要,所以只能是白跑一趟。
周颐叹了口气,抬脚准备离开。
“那位先生”,护士忽然在身后喊他,“请你去七号诊室就诊。”
“我?”
周颐满腹狐疑地推开诊室房门。
牙科椅旁,医生穿戴得整齐,下半张脸藏在口罩后,上半张脸则由隔离面罩罩着,看得不甚清晰。
“躺上来吧。”
医生什么也没解释,只指了指面前的牙科椅,言简意赅地问道:“怎么不舒服?”
周颐只觉得这医生的声音很耳熟。
他一边在记忆中搜寻,一边回答着医生的问题。
“来,张嘴。”
医生俯下身,带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掰开他的嘴。周颐嗅到了乳胶手套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有点凉。
“还有呢?”
“还有……”
周颐盯着隔离面罩后的眼睛。
“夏时风。”
医生明显一愣。
“什么?”
周颐叹了口气,手指抵着面罩边缘往上抬了抬。
他就这么仰面躺在牙科椅上,温柔的黑眼睛从面罩缝隙间看进来,笑意弯弯。
“果然是你,时风。”
“咳。”
面罩后的人轻咳一声,脖颈裸露的皮肤红了半截,“真是瞒不住你。”
周颐笑吟吟地看着他:
“怎么来这里了?”
“这两天有个学术会议,正好遇上了一个大学时候的同门师姐,想着跟在她后面学学的,正巧看到你来,我就问师姐借了诊室用一下。”
难怪这偌大的诊室里只有他一个,原来是别人都下班了。
“谢谢,如果没有你,我就要疼到明天了。”
“没、没什么好谢的”,夏时风不知怎么的有点窘迫,“先看病吧。”
温润的口镜探进口腔,周颐张着嘴,盯着夏时风的喉结发呆。
旁边生着一颗小痣,红色的。
“是智齿发炎了。”
口镜抽出,带出一线银丝。
夏时风利落地抽出张纸巾,替周颐拭去。
周颐眨眨眼:“智齿?”
“对,具体情况还要拍了片子之后才知道,不过,有很大可能需要拔掉。”
“我明白了,能先帮我开点药吗。”
搭在工具盘把手上的手掌紧了紧,夏时风忽然看向他,语气严肃:
“跟我一起回国吧,江嶷,回国把这颗碍事的智齿拔掉。”
周颐眼帘垂下。
夏时风有些着急起来,“如果它让你不舒服,就除掉它,不要纵容炎症发展下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