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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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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维礼位于南山的江景大平层公寓里弥漫着清新淡雅的栀子香,宋今禾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

茶水的温度透过骨瓷杯传递到掌心,却始终无法驱散她内心的寒凉。

指尖摩挲着瓷杯杯沿,看着轮椅在地板投下变形的影子——许维礼正背对着她在整理书架。

他的动作很慢,很温柔,很专注,仿佛这样就能够逃避即将到来的对话。

“维礼,”宋今禾轻声开口,“你的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迟到五年的质问,终究姗姗来迟。

许维礼的手微微一颤,一本精装秀场画册倾斜着从手里脱落,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弯腰去捡,却因动作太大牵动了后腰的旧伤,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与此同时,身下的室内轮椅不小心卡在小茶几与书架的空隙间,一时进退两难,那本五彩斑斓的画册就掉在距离他指尖三公分不到的地方。

有瞬间的恍惚,许维礼想起去年回苏黎世复诊时,Botton医生略带威胁意味的黑色幽默:寰枢椎移位压迫神经,运气差一点的话,摔一跤就有可能导致永久瘫痪。

仓促间,宋今禾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想要扶他,还没碰到就被许维礼抬手制止,尴尬地顿在半空。

“我没事。”他干脆利落地放弃捡书,一如当年放弃她。沙哑而平静的嗓音裹着若有似无的疲惫落于她耳畔,“只是旧伤复发而已。”

“旧伤?”宋今禾皱眉,“你的腿......”

“都过去了。”许维礼转过身用稀松平常的四个字概括了自己五年来所遭受的苦难,就像在描述一个陌生人一样。

宋今禾却感觉有一根针直直扎进了心脏绞弄一番后又无情拔出,灸的她喘不上气来。视线模糊间她好似看到了五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许维礼,看到了球场上矫健的身姿,看到了雨中怀抱她奔跑的背影,一眨眼的功夫又变回了现实。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哽咽道,“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

许维礼没有回答,只是转动轮椅来到空旷的落地窗前。夜色中,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却照不亮他眼底的阴翳。

“也许没那么爱吧,今禾。”他轻声说,“你应当有更好的选择,更好的人生。”

“更好的选择?”宋今禾苦笑,“比如你的弟弟,许疏鸿?”

许维礼的手指猛地收紧,声音浸在夜色里,如同午夜陈旧的老钟表,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破碎不堪的心。“疏鸿他……的确比我更适合你。”

“可你凭什么擅自替我做决定?”面对他的冷漠,宋今禾歇斯底里大吼道,“许维礼,你太自私了!”

江南栀就是在这时开门进来的。

高跟鞋踩过地板磕出清脆的撞击音,玄关自动感应灯不合时宜地亮起。约莫二十出头的少女的米色风衣上沾着夜露,怀抱保温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家里,“党参土鸡汤,我家阿姨炖的,小火煨了好久,可香了。”

“哐当——”

鱼尾礼裙不小心扫翻了矮几上的茶杯,深褐色茶汤在米色羊毛毯上洇开狰狞的纹路。

宋今禾有些失神望向玄关处明艳瑰丽的少女,突然记起替许维礼捡手机时窥见的屏保一角,照片里与之并肩而立的女孩同眼前这张瓷娃娃般精致的眉眼逐渐重合。

“你怎么来了?咳咳—”许维礼干咳了两声,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剧烈滚动,“不是说今晚有庆功宴。”

“这不,刚参加完after party就马不停蹄回来找你了。”江南栀熟稔地将保温桶放在餐边柜上,米色风衣下露出一截珍珠白礼服裙摆。

江南栀风姿绰约的朝客厅走来,目光在触及宋今禾时微微凝滞:“这位是……”

“宋今禾。”许维礼的声音有些干涩,“许疏鸿的......未婚妻。”

“哦。”江南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你就是要嫁给疏鸿哥哥的宋小姐呀。”

今晚CN位于西子湖畔的大秀由江氏集团赞助,江南栀顺理成章受邀参加时装秀,没去成订婚宴的她尚不清楚订婚宴上发生的诸多意外。

宋今禾呼吸一滞,随着江南栀走近,栀子花味道变得愈来愈浓烈。

她回头望向许维礼,却被他微妙避开,水晶吊灯在三人之间投下诡谲的光影。

江南栀冲她点头致意,又低头扫了眼地毯上的碎瓷片:“那你们继续,我去热汤。”

落地窗外开始飘雨,江南栀来到料理岛台前熟练地打开保温盒,将汤倒入锅中加热,汤勺搅动的漩涡里浮沉起记忆的碎片。

电话那头传来陈仰杰急促、慌乱的声音:“江小姐,许总出事了......”

十八岁的秋天,圣马丁的大雨漫过设计室窗棂,她握着手机颤抖着冲进滂沱大雨里。机场值机屏闪烁的红字像手术室警示灯,病床上他脊椎爬至后颈如蜈蚣一般的疤痕至今仍是她的梦魇。

江南栀辗转到达医院时,许维礼刚结束第三轮手术。

他无声息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浑身插满管子。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胸口的起伏,像一具破碎的陶瓷人偶。

期间,许家人、江家人、其他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陆陆续续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唯独江南栀每天雷打不动出现在病房外,透过可视玻璃安静守候着躺在里面的许维礼。

自有记忆以来,她从未见过如此破碎的许维礼,那个在她记忆中永远冷静自持、无所不能的男人,如同一片随时可能凋零的枯叶。

都不用风吹。

没有同家人商量,江南栀擅自做主办理了一年休学。她不太清楚许家两代人背后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只知道许家没有人会真心待他、悉心照料他。毕竟许维礼生母夏婉前脚因抑郁症痛苦自杀,他父亲后脚就能带回来梅姨和只比他小了三岁的私生子许疏鸿。

车祸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许维礼病房的窗帘没有拉开过一条缝。左腿崎岖的截断面在午夜时分反复撕裂着他的神经,连呼吸都流淌着消毒水味的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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