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衣服细细擦净剑上的泥土,厉惊春才看出这把剑剑身上遍布着细密的云纹,这样的纹路布满剑身和剑柄,更便于用剑之人发力,激烈搏斗时不易脱手。
兰龄熟稔地拔出剑,剑刃重见天日的一瞬间,兴奋地发出耀眼的闪光,把整个剑冢照得亮如白昼。
这把剑剑身极薄,通身材质似铁非铁、似银非银,既有银的光洁雪亮,又有铁器特有的寒意,即便是厉惊春,也从未见过此等奇铁。从剑鞘来看,这把剑已经被埋弃在此很多年了,但剑身却浑然不锈,光芒幽盈。
厉惊春不吝夸赞:“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剑。”
惊叹过后,厉惊春又有些失望,此剑倘若问世,必然名动天下,但是自己的确从未见过此剑。
这只能说明兰龄从未在自己前世出世,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一定比那更早,或许早了几十上百年。
这把剑,至少在此地沉睡了上百年了。
兰龄和厉惊春心情都不错,不一会儿把铁心连同棺材埋了回去,回填完土,兰龄对铁心那被洗劫过的坟墓行了个礼:“多谢前辈,晚辈们冒犯了,日后必为前辈焚香祭奠,还望前辈消消气。”
厉惊春心情大好,纡尊降贵地行了个礼:“多谢了。”
哗啦一声,周围山上掉下几块碎石,砸在了铁心坟头。
厉惊春抬抬下巴,笑道:“看来铁老头很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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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危在剑心台等了小半夜,谷寒涛也不说话,让柳玉危找了个地方坐下,兰龄和厉惊春不来就一直等。
柳玉危困得不行,在凳子上偷着眯了几次,他习惯了畏缩肩膀低垂脑袋,眯着了也不大看得出来。
谷寒涛可就辛苦了,他越等脸色越难看,起初还维持着长老的气度,但他又不能在小辈面前睡,只能一直熬着,有苦说不出。
到了后来,困意、急恼串联着丢脸一通涌了上来,脸上逐渐浮现出几根青筋,眼里恨不得射出刀子,凌空把兰龄和厉惊春扎死。
熬到后半夜,柳玉危已经困得意识不清了,在心里疯狂问候谷寒涛祖宗十八代,把谷寒涛从头到脚咒了个遍,如果诅咒真的能生效,谷寒涛一夜之间就要兼患“口舌生疔”“手脚腐烂”“七窍流血”“终生不举”“烂心烂肺”“爆体而亡”等诸多脍炙人口的恶疾了。
直到天色微微泛白,谷寒涛终于让柳玉危滚回了房间。
柳玉危前脚刚走,剑心台能就传出杯盏被狠狠砸碎的响声,连同剑鸣声和灵力爆破的声音,一扇窗户被灵气暴击,爆裂开摔到了柳玉危脚边。
柳玉危恶毒地呸了一声,抱着手臂缩成一团,小心地躲着窗框残片回房间了。
柳玉危自言自语地念叨:“师兄和厉惊春那个死人又去哪了,死人厉惊春就知道天天拐带我师兄。呸!最好别害得我师兄受伤出事,不然我非得毒死他。”
不知道师兄干什么去了,不过,师兄那么好,肯定不会跟着厉惊春那厮鬼混。
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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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间的路上,兰龄像是走在云上,人也如云一般轻盈,谷寒涛的事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谷寒涛现在有多怒不可遏,兰龄就多怡然自得。
谷寒涛没再找过他们,兰龄便也一直没有想起来,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到了仙门集会的日子。
几日之前,罗万象镇公布了本次仙门集会之地——洛神山。
陆寒秋拿到那个印了先天八卦的帖子,纤眉挤成一团,厌弃地放下茶杯:“选的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祝寒枝接过帖子,饶有兴致:“不错嘛,洛神山在生灵山和合欢宗之间,山上多有花妖魅魔,没有危险。又能教他们如何应对色欲,再好不过了。我瞧着咱们门派这届那几个孩子都不是好色之徒,说不定这会还能打出点名头,未来新秀大比表现得好一点,在仙门有一席之地,门派也光荣。”
陆寒秋摆正拂尘,目下无尘:“哼,凡是心净之人,都不会被色欲贪欲控制,修行之人做到这些是必须的,如今竟也需专门历练了。”
临走之时,兰龄和厉惊春去往祝寒枝处拜别掌门和陆寒秋,这次集会各派都是派几个弟子和一个长老,十四洲派去的是谷寒涛,他带着兰龄和厉惊春。
谷寒涛装得稳重正持,实则一看见没事人一样的兰龄和厉惊春,背在身后的拳头就攥成了块石头。
厉惊春挑了个没人注意的当口,挑衅地冲谷寒涛眨了眨眼。
谷寒涛一口气哽在胸口,耳后青筋宛如爬虫,强行维持着表情,但眼底的杀意已经兜不住了。
兰龄拜别祝寒枝和陆寒秋,习惯似地又转向谷寒涛,行礼道:“劳烦长老照应我们了。”
谷寒涛像是被人抽了几个巴掌,眉间忍不住抽动。
该死的兰龄,比厉惊春还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