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袖中刀,一手抓住李夫人的手,一手挥刀,利刃所过之处苔藓皆被斩落。
“对付这种缠人的东西,还是利器比较好使。”
李夫人怔怔地望着林若草手上的刀,银白的刀面上被那苔藓沾上了几滴绿色的汁液,林若草掏出手绢横向一擦,刀面重新恢复干干净净,在她手上闪着银色的辉光。
李夫人似是被这光闪了眼,眼眶有些泛红:“你说的对,利器最好使,我到底还是优柔寡断了些。”
她呢喃之语并没有被林若草放在心上,此刻她的所有心神都在那个石碑上。
秦女县。
这是个界碑。
“秦安县之前就叫秦女县,是灾年后改的名,改叫秦安了。”
林若草愣了一下,秦女县,她曾经听过这个名字,在她卖鱼的那个地方,有个女子就是从秦女县来的,她曾说过,她的家乡,是女子族群,一个家族中多为女子当家做主。
而她也确实和其他女子不一样,她先天的就比其他女子多了几分自信和畅意,似乎天大地大只要她想,没什么是不可以的,林若草在她身上学到了很多。
她一直都很想去她口中的家乡看看,看看那女子当家做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但这个地方怎么可能是秦女县,怎么可能是那个女子的家乡!
在她的愣神中,李夫人冲她发出了邀请:“明日我府上有场宴会,你们一起来吧。”
“你们不是想知道那些人是谁吗?明日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林若草一直回想着和李夫人的对话,她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却始终无法想明白。
“倒是没想到这案子竟是个复杂的案中案,当初被秦副使递上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谁用了手段,想舞弊呢。”
是啊,她当初也这么想的,这案子当时在那一排卷宗中真是肉眼可见的简单。
等等!她猛地停了下来,看向说话的秦一鸣:“你刚刚说秦副使,哪个秦副使?”
秦一鸣愣了一下:“秦水鸢,北方女宿的秦水鸢秦副使。”
水鸢……水鸢,从秦女县来的水鸢,后来考上秘事处离开京城去了北方的水鸢。
对上了,刚刚她就觉得怪异的地方对上了。
她一边将手中的包袱递给秦一鸣,一边转身朝着李府的方向走去:“我有点事要去问李夫人,你先回去。”
她这一去,竟是一夜未归,急的秦一鸣差点就要强闯李府之时,林若草魂不守舍的回来了。
她不顾秦一鸣的询问,一言不发的走回屋内,将自己狠狠砸进榻中,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蒙上被子隔离了自己和外界。
这一蒙竟是到了午时的饭店她都未出。
眼见自己敲了好半天的门都没反应,秦一鸣只好作罢,将饭食放在门口就要离去。
门开了。
林若草丧着一张脸走了出来,她还穿着昨日那套衣服,眼下是浓厚的乌青,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她沉默地端起饭盘重新走进屋子,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的宴会上。
今日这场宴会李夫人宴请的人不多,除了李夫人和李老爷,就只有何县令以及几个县丞。
在又一次林若草不小心将手中端着的酒壶差点打翻在地后,秦一鸣忍不住悄悄靠了过来出声询问道:“你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了?提起精神来,他们都注意到你了。”
林秦二人是乔装打扮进来的,毕竟他们是偷溜回的秦安县,照林若草的安排,谢俞会用送亲队的口吻传回消息,让李老爷等人以为林若草直接离开返程了,方便暗中查探阴亲一案。
他两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只能带上面纱装成侍女,可林若草的心不在焉笨手笨脚,已经惹得上首几位都看了过来。
他们看过来的同时,林若草也看了过去,准确的说,应该是在看李三爷……李三爷胡子上的珍珠。
珍珠在光线的反射下散发出刺目的光,刺的林若草慌乱地闭上眼睛移开视线。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握着酒壶的手微微颤抖,酒壶上的凸起的花纹刺的她手心一阵刺疼,疼痛感让她又想起了昨夜。
在她一一追问完李夫人准备离开之时,李夫人突然叫住了她:“我记得你对李宏毅胡子上的那个珍珠很感兴趣。”
“我知道当年李宏毅将那屉珍珠进献给了谁,我拿它跟你交换一样东西吧?”
“那屉珍珠进献给了,京城谢家。”
林若草还记得自己听到这句话时下意识颤抖的手,她想过很多人,无论是清流门第又或者是大名鼎鼎的凶悍权臣她都猜了个遍,唯独没想过会是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