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可置信混乱了她的思想，她甚至问了一句蠢话。

“谢家？哪个谢家？”

李夫人面露惊讶，她扯了扯嘴角，眼睛里多了一抹了然：“京城还有哪个谢家当的起大官一词啊？”

“自然是那位手刃亲朋，天子近臣，独掌一处位同副相的秘事处掌首谢俞，谢大人家啊。”

窒息的感觉能跨越时间，哪怕此刻再度回想，林若草仍觉自己被一双大手紧紧勒住喉咙喘不过气来。

怎么能是谢家，怎么会是谢家。

那个破了多少冤案要案，替多少人伸冤，被百姓称作在世东岳大帝的谢掌首，多少人将他将秘事处视为救赎和出路，若是他家，那她兄嫂的案子还有沉冤得雪的希望吗？

啪啪两声拍手声打断了她的回想，她长舒出一口气，起伏的胸膛表露了她的不平静。

众人循声望去，李夫人坐在上首颔首浅笑：“感谢诸位赏脸，我近来得了些好食材，命后厨做了些菜肴，也不知合不合诸位的口味。”

随着她的话，女使端着盘子鱼贯而入，每个盘子上都扣着一口碗，吊足了胃口。

“李夫人都说好的食材那定是极好了，快掀开来让我们开开眼！”

一片奉承声中李夫人的笑越来越诡异，她摆手盘子被女使搁在宴桌之上发出咯噔一声，碗盖被掀起，大家喜笑颜颜地朝盘内看去。

在彻底看清盘中菜的那一刻，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盘里呈着的是一只两脚羊。

一只雄性的两脚幼羊。

幼羊的两只后脚被砍断，肚子里塞了东西，保持着前蹄朝天，双眼圆睁痛苦万分的姿态被呈在盘子里。

在盘子的旁边还放着一把匕首，李夫人率先拿起那把匕首朝着那两脚羊刺去，匕首在盘子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李大人和几个县丞沉着张脸来回交换着眼神视线，最终一起看向何县令。

何县令没有看他们，他看着李夫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将盘子上配着的那把匕首拿起，在手上戳弄把玩着，他开了口：“看来这是场鸿门宴了。”

“你这是闹什么呢，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从你女儿走之后你就变得不正常了，我早就说了，女儿没了还能再生，但赚钱的行当可不容易找。”

“而且还是没什么风险的赚钱法子，你一开始不也是挺支持的吗？

我们这是做媒呢，做媒自古都是积德的，哪怕是做死人的媒那也是积德的，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李夫人怒声打断了：“够了！”

“若真是积德，老天便不会收去我的孩子！我们都是有罪之人，是该赎罪之人。”

她癫狂地高高举起那只两脚羊，像是在祈求上天原谅一般嘴中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你真是疯了！”

何县令拂袖站起，他一步一步朝着李夫人走去，一手掀翻了李夫人手上的那个盘子：“疯女人！”

他伸出手将李夫人拎了起来，手指落在李夫人的脖颈处，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脖颈处磨蹭，如同蛇信子舔舐一般，让人恶心。

“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想法，都给我老实憋着，秘事处的人送走了，你就算怎么闹腾也翻不出本官的手心。”

他手猛地掐紧李夫人的脖颈，慢慢用力用力再用力，欣赏着李夫人的脸由白到红再到紫，他笑容越扩越大，在李夫人的脸色即将重回惨白时他松了手：

“我告诉你，既已开始便没有回头路可走，我们早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谁都逃不脱。”

“谁也别想逃脱。”

他阴毒的眼神如同蛇一般滑过在场每一个人身上，最后落在李夫人身上，他拍了拍李夫人的脸：“听明白了吗？乖乖做一个贤良淑德的代表，替我们物色女子就好，别再闹那劳什子的幺蛾子了。”

李夫人在他的注视下，笑了：“何壁槐，我说了，我们是罪人，需要赎罪。”

她的目光一一划过在场的所有人：“李宏毅，崔县丞，袁县丞……我们都是罪人，都需要赎罪……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中一个小册子被李夫人从袖子里拿了出来，册子上明晃晃的账簿二字刺得在场几位齐齐站起。

“这是我们这些年经手的交易，我都记了下来，就让这账簿带着我们一起同归于尽。”

没等她话说完，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崔县丞抢先一步，鹰爪般的手抓向账簿，其余几人也立马反应过来齐齐朝着账簿抓去。

在他们的手即将碰到账簿的那一刻，一个木盘破空而来，重重地打在那几人的手上，与其同时，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横在了李夫人的前方。

“秘事处办案，还不快速速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