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当今圣上仍未忘昔日忠言,愿用良信忠。但愿未来的太子太傅亦能如此,则大国盛世,指日可待矣!
简奉明正想得入神,却冷不防听见太子唤了他一声,抬眼就见太子一双虎眸直勾勾望着自己,含了三分戏谑的意味:“孤见”简尚书,便知春不远。”
简奉明听出太子的意思,也不恼,略抬手致意道:“殿下聪颖,下官必会为择太子太傅之事尽进忠言。”
“下官告辞。”
说罢,不等太子回呛,策马回赶,披雪向明。
·留客寨·
姑娘坐在房前,腰间仍别着那Y形弓,只目光不似从前,多了几分自己才懂的心思。
今晚的云很漂亮,是被月华照耀的缘故。
小屋很安静,只按屋里人的请求点了支蜡烛,又给了册书。
——书是先前大寨主留在这里的,好像是讲的什么先秦故事,又好像是有关朝政之事。只隐约记得小时候读过,至于到底是什么还真难忆起。
姑娘叹了口气,心神颇有些不宁。
却听屋里似有人走动,至门口方闻背后传来更为清晰的声响:“姑娘?”
姑娘惊讶之余应了声,站起来去探看——门从里边被推开,本就拥挤在门板上的月光纷纷措不及防地扑在叶衹明身上,光晕似圆,映照出他修长的身形。
他仍旧温和的眉眼里终于清晰,那书上所述也在她落尘的记忆里苏醒——“桑之未落,其叶沃若。吁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恍然间又忆起当年暮雪,《越女词》有云:“忽惊春心晓,不敢思君子”,而今竟是初闻不解意,再闻已是诗中人!
叶衹明未曾预料到姑娘失态,便垂下眼睫,不再多观,可言语分明温和有礼:“我听窗外风雪重,姑娘可愿进屋暂避?”
姑娘抬眸望着他,入眼一袭青衣,身姿颇雅,衣物简朴但气度不凡,可贵一身温和气,不叫风雪寒凉。
“好。”
哪知姑娘方踏进屋子,暂时避过风寒雪凉,便见叶衹明取了凳坐门边。
姑娘自是知晓他的用意,却不曾想过,连匪寨中的自己也能亲身体会他的温和,若自己不是……
屋里坦荡荡,风雪长凄凄。
姑娘坐在另一边,目光遥遥落在叶衹明的背影,她看着这个人执书映雪而读,她看见他冻得发红的耳廓,分明离得这样近,可她仍是不得知晓他此时的想法。
——或许他是挂念一道前来的另外两人的。
姑娘不自觉地扬起唇角,白皙的面容宛若蒙上一层温柔的纱,轻柔得不可思议,直叫人心里温热。
嘶吼的风霜终于肯歇下,叶衹明却始终没有合眼——他向来如此,一见书便忘了时间。
在书里,他仿佛与笔者一同,见证了那个时代的故事,大到王朝更迭,小到个人情怨。
笔者似乎靠着他凝结成文的思想,生命在这个风雪漫天的寒冬得到延绵。
雪停了,晨曦将上。
姑娘已倚着桌睡熟了。
叶衹明又翻过一页,对这晃眼的雪光宛若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