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请起,诸位有何冤情,尽可说与我听。”楚添起身前去搀扶其中一个稍年长的男子,安慰众人道:“大家莫急。”
“楚大人……”年长的男子掩面而泣道:“你有所不知,我们这群人世代生活在田家村,种地为生,这土地就是我们的命啊。”
面色黝黑的男子接着道:“谁知道朝廷要修什么太庙,非要占用我们的地,这让我们以后如何谋生啊?”
另一个略显瘦削的男子也哽咽道:“可不是,没了土地,我们该如何是好啊?我们是活不下去了,这才不得已找到县衙,想讨个说法。”
听及此,秦钰不禁皱了皱眉,疑惑道:“朝廷修缮太庙占用土地,是给了百姓安置款的,诸位拿了安置款,也可以选择租赁土地,或者做生意,何至于无法生存呢?”
“安置款?”瘦削男子忽然干笑几声,说道:“哪来的安置款?不过是蒙人的把戏,就是为了骗我们这群庄稼人。”
“大哥何出此言啊?”楚添不解道:“当日朝堂议事,皇上亲自下旨,着户部拨了安置款给田家村百姓,人人皆可作证。”
“是……是给了。”面容黝黑的男子苦笑一声,说道:“每家每户只给了五十两银子,可我们没了耕地,没了房子,这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楚添顿时大吃一惊,不由自主与秦钰对视,而后他说道:“户部拨安置款,按照每户二百两分配,如何就成了五十两?”
“二百两?哪来的二百两啊……”年长男子掩面而泣,哽咽不止,哭诉道:“一个月之前,丰县衙门的官兵冲进我们村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占了我们的房子和土地,还要求我们正月之前必须搬走,不搬走的,就要直接拆了房子……”
年长男子这么一说,其余几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哭诉起来。
“这寒冬腊月,我们去何处安身?那丰县县丞嘴上说的好听,说体恤百姓,断了我们的生路,最后只给了五十两……没了耕地,这让我一家老小以后怎么活着啊……”
“我们也不敢跟官服作对,结果前些日子,官府又派人去催我们快些搬走,我八十岁的老母亲跟他们争执了几句,竟被那些官兵推倒在地,至今卧床不起啊……”
“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这才除夕夜来到县衙,想跟那县丞对峙,讨个公道,谁想到……那县丞不管不顾就吩咐手下,对我们喊打喊杀……”
“我们一共来了十人,这回只剩了我们六个……”
“大人救救我们一家老小吧,我们不要钱了,只求不要牵连我们家人,饶他们一条贱命……”
楚添叹了口气,起身安抚众人道:“诸位莫急,县丞孙德下令打杀百姓,罪责在他,而不在你们。至于安置款,容我调查清楚,定还诸位一个公道。”
几个百姓听了这话,半信半疑地看着楚添,其中年长男子收敛了抽泣,装着胆子问道:“大人,那我们几个人……”
“我想问诸位一件事。”未等楚添作答,一旁的秦钰问道:“据我所知,田家村又几十户人家,上百口人,人人都饱受迫害,那是怎么决定,由你们几人出面,而非旁人?”
秦钰微笑着看着他们,等待他们作答。几人听了秦钰的话,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年长男子答道:“回禀大人,小人是田家村族长的次子,这几位则是我们村子受众人称赞的乡亲,又因为这几位乡亲勇敢胆大,这才……”
秦钰点点头,却并未到此为止,而是继续问道:“那死亡的几人,也是如此吗?”
“这……”男子停顿了一下,而后才支吾道:“不幸死亡的几个兄弟,他们是村子里人人称赞的好人,想替村民出头……”
秦钰心中了然,点了点头继续道:“死亡的几人,可还有家眷?”
年长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转了转眼珠,这才回道:“只有一人还有个在世的老母亲,其余几人都是孤单一个人。”
“好的,多谢诸位。”秦钰侧头看向楚添,冲他眨眨眼,说道:“我问完了,接下来还是交给大人处理。”
楚添看着秦钰幽深黑亮的眸子,似乎从中读懂了什么,他领会了秦钰的意思,转而对着几个百姓道:“既然如此,诸位就先回家吧,待我将事情调查清楚,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楚添发了话,几人却楞在原地迟疑地看着楚添,并未有一人动作。
楚添见状,又客气的说了一遍:“诸位,可以回去了。”
“大人……”几人这才回过神来,忙冲着楚添叩头,连连道谢。
而后,楚添亲自派人将他们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