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天息睡在了坐榻上，可能是找猫找得有点费神，她用完晚膳就昏昏欲睡了，锦簇开门之前，提前把猫丢到乔天息怀里勒住，然后才大胆开门出去。

宁千帆又去宋一泰那里处理了一下伤口，来的时候，息阁内傍晚燃起的烛光已经昏暗，乔天息皱着眉，似乎梦里不太好受，她怀里的小乔倒是睡得很好。

宁千帆四处寻找，拿了一个毛毯，盖到了乔天息的身上，顺便给小乔盖了一角，猫睁开眼，似乎也不想吵醒乔天息，没出声。

可突然，乔天息猛地睁眼，剧烈呼吸着，她坐起身，转头就看见了宁千帆的脸。

乔天息双目圆睁，盯着宁千帆久久没出声，宁千帆也有点不知所措，他缓缓走到她面前，伸手触碰了她的脸。

“做噩梦了吗？”

乔天息缓了缓，心跳还是很快，自从来到这里，暗暗的环境下，她总是容易惊恐不安。她摇了摇头，呼了一口气：“将军来了。”

宁千帆看着她脱开自己的手，起身去拿蜡烛，白衣身影，背对着他，一盏盏点着蜡烛。

“没有亮光，睡得不安稳吗？”宁千帆看着她的后背，问道。

乔天息举着蜡烛，转过头，明亮的灯照得她反而有点脆弱，才刚刚睡醒，她的眼神如水，看向宁千帆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神色。她点点头：“太暗了，我睡不着。”

宁千帆眨了眨眼，注视着她，突然伸出了手。

乔天息一愣，盯着他空中的手，举着蜡烛定在了原地。

缓缓地，乔天息伸出手，触碰到了宁千帆，宁千帆随后握住她的手，轻轻拉了拉。

乔天息顺着他的力气，慢慢走上了前。

乔天息不知所措地望着他的双眼，不明白其中蕴含了什么样的情绪。

“独自一人，很辛苦吧。”宁千帆突如其来的话，让乔天息的心里突然一阵颤动。

“不是……有将军在吗？”乔天息迟钝地说道，被宁千帆握住的手也有点僵。

独自在一个陌生的国度，无人与她同行，要完成这么难的任务，要做好随时付出生命的准备，眼前的人，她要亲手杀死。乔天息确实觉得，很辛苦。

宁千帆拉她坐到自己身边，直直的眼神，让乔天息不知该做什么好。每次看向她的时候，宁千帆的心都会有些不稳，练剑时暴露出来的那个表情，才是真实的她，而现在，只是她故作柔弱装出来的表象。

“将军？”乔天息歪头看向他，“将军今晚在这儿休息吗？”

宁千帆握着她的手，点点头，满屋的烛光，把两人的面孔映得亮堂堂的，眼里都有光。

“那将军今晚睡哪儿？”乔天息又问，声音很小，像是在说悄悄话。

见宁千帆没回答，乔天息一只手撑着站起身来，牵着他握住她的那只手，轻轻拉他。

宁千帆站起来，跟随着乔天息，往卧室走，他的心，扑通扑通跳着。

乔天息坐到了床边，仰头看向宁千帆，小鹿般的双眼，柔柔地望着他，宁千帆站在她面前，一时有些动弹不得。

乔天息的手缓缓移到了宁千帆的腰带上，眼看着就要有所动作，宁千帆又伸手覆盖住了她的手。

“……改日吧。”宁千帆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乔天息有点泄气，她缓缓放下手，带着疑问的眼神再次看向宁千帆：“那将军今晚还是睡暖阁？”

乔天息本想借这个模糊劲儿跟宁千帆关系拉近一点，可宁千帆第二次拒绝了她，这个男人，难道就这么不近女色，这么难以放下戒备吗？

宁千帆的心狂跳着，表面却波澜不惊。他不希望和一个根本不爱他的乔天息如此亲近，可有时候他自己却也控制不住想要触碰，他只能逼自己严守底线。

宁千帆“嗯”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对面的暖阁。

“将军，”身后的乔天息又唤道，“能不能睡在我身边？”这是她今晚最后的尝试。

宁千帆停了许久：“这，不妥吧。”

“我既是将军的人，有何不妥？”乔天息再次努力道，“我一人睡不安稳。”

宁千帆回想起昨日，他睡得晚，见乔天息睡觉的时候确实翻来覆去，尽管她小心翼翼不愿吵着他，他还是察觉到了。

“……”

乔天息得逞，却也没有过多的动作，她只是侧着身，静静地注视着身旁的宁千帆。宁千帆穿着单薄寝衣，双手仍规矩地叠在被子外，平躺着，却也没睡。

宁千帆对着她的这半边脸没有受伤，脸上没有多少斑点，皮肤却因为经久的风吹日晒，显得有点粗糙，高高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像一个小坡，两片嘴唇薄薄的，似乎因为没怎么喝水，有点干。

乔天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观察他，可能是从未与男子同床共枕，有点小紧张，不过她觉得比自己意料之中的要从容。

感觉到身旁人的注视，宁千帆有点不自在，索性转过身面对她，正对上乔天息的目光。

好像……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的眼神，一直都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