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白种男子自我介绍道。
发音十分标准,这句简单的中文是从前时影青教他的,配合以阳光的笑容,让人非常舒适。
“我是青的赧碰友”
这句是他自学的,发音没那么标准了,不过笑容倒是依然阳光。
时影青翻了个白眼,略带心虚地偷偷看向陈周。
陈周没看时影青,握了握这个Luc的手也说了句你好。
透过窗子能看到时影青和Luc在宿舍前最近的那棵棕榈树下交谈,光线昏黄,看不清两人的表情。
错过晚餐使陈周心情低落,她翻开那本从阿猛那掳来的墨西哥小说,试图催眠。
没等到睡意出现,时影青回来了。
“……他说对东亚的咖啡种植园感兴趣,也要在这边住几天”
Luc的母亲除了法国本土,在非洲也有几处酒庄和种植园,种植园的作物主要是咖啡树,可可,烟叶等。几年前他们还在同校读书时,时影青曾受邀跟几个校友到过其中几处庄园度假。
“他跟我爸要的我地址,我们其实很久没怎么联系了……”
Luc的确是跟时景梧要的时影青在边境的具体位置,时影青之前只告诉他回国一段时间,其他都没有细说,所以这次他来是有点担心不受欢迎的。
时影青真正想说的是,她这次回国前已经跟Luc提出分手,对方没有同意,说愿意等时影青再考虑一段时间。当时的她也无所谓,本来跟Luc也算聊得来的朋友,他们还有不少共同朋友,没必要逼得太紧。
在边境遇到陈周甚至心动完全是她意料之外,她现在不知道要怎么跟陈周说这些,一开口就像个渣女,对,渣女,国内是这么叫的吧。
可恶的是陈周什么都不问,她不问,自己就更不知该怎么说。
有夜难眠,辗转反侧时床单被子细微摩擦的声响是两人在黑暗里唯一的交流。
陈周也睡不着这件事莫名让时影青有点安心。
如果不是Luc突然找过来,她都忘了自己还有一段判了死缓的恋爱关系。
时影青跟Luc认识多年了,开始时偶尔会在校园和社团活动遇到,后来也在时景梧带她出席的商会聚会中遇到几次,她能感到Luc对她的示好。
但人可能对自己不匮乏的东西都欠缺热情,时影青对被异性示爱追求这种事一直低敏感,所以认识的头几年两人只能算是普通朋友。
直到一年春假,Luc邀请他们几个同校友人到他母亲在非洲的私人猎场观光狩猎。
她对狩猎活动兴趣不大,不过觉得背了安装了瞄准镜的猎枪在身上很有趣。当同伴埋伏在草丛里伺机杀戮时,她也匐身透过瞄准镜观察那些动物。
人类发明猎枪逃避肉搏,保全自己的同时高效杀戮,聪明,嗜血,又何尝不是懦弱呢。
他们当然还不够专业,一整天只打中了一头在水塘边的年轻羚羊。
中东部非洲草原的太阳靠近西边地平线时,他们步行返回越野车。
途中前面的向导忽然打手势示意他们就地隐藏。
透过瞄准镜,时影青看到两头美丽的花豹在草丛中嬉戏,夕阳的金辉渲染它们流畅而富有生命力的线条。
花豹喜独,还是两头调皮的母豹,这并不常见,可能是一对姐妹吧。
原则并不支持狩猎雌性的大型猫科动物,况且这两只花豹看起来才成年不久。不过他们身处私人猎场,可以不受这些原则约束。
时影青能轻易嗅到空气里自己那些年轻同伴的跃跃欲试。
Luc当时就趴伏在时影青身边不远处,他也在透过瞄准镜看那两只花豹,同时也是个标准的瞄准姿势。
突然,时影青看到他坐起身对大家说,我们不该把它们当作猎物,它们很美不是吗,让我们走吧。
几天后,非洲假期结束前的最后一次野餐,时影青接受了Luc的表白。
……
Luc在种植园这一住就是一周,已经进入本地原生种第一批的采收季节。
周围熟练的嬢嬢们被请来种植园做手工拣选。她们都难以避免地要多看Luc几眼,他与本地男人外貌特征完全相反:高而白,鼻梁陡峭,淡色眼睛,额头宽阔,浅棕头发,太阳一照,手臂上的绒毛便好似金色光晕笼罩。
总之,Luc来了种植园之后,陈周不再是种植园长得最高的人,时影青也不再是种植园最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