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所授的武艺,是勇敢者的游戏。
攻击就是防守,拳拳到肉,力求一击命中,每个关节都能是杀人利器。
虞灵感觉自己像被打了一针肾上腺激素,感觉不到腰伤的痛楚,脑子里除了一团乱麻,只剩见血时难以言说的兴奋。
来回几百招,不见颓势。
屋中战况显然不甚理想,大小王厌倦了无休止的缠斗,当空一跃,力劈华山锋芒万钧,就要一刀结果了女子性命。
虞灵借力闪身一避,并不正面迎敌,手中长刀翻飞,银蛇飞练,就要咬上心口。
大小王急急避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双长腿如同美人缠绵缱绻勾住情人脖颈,大小王如同被巨蟒缠身,那力道重千斤,一息间墙倾楫摧。
咔嚓一声,虞灵一双剪刀腿扭断男人脖子,一拍地面,利落站起。
阵眼已破,剩下几人已不足为惧。
虞灵轻轻推开房门。
她浑身如血人一般,原来的深色短打已经看不出模样,头发教血淋得打绺,脸又黑又红,热汗留下一道道沟壑,让人不忍直视。
凌伯钊却只记得女子只杏眼如炬,分外亮眼。
若军中末等都是如此身手,不说战场所向披靡,便是踏平北庭都指日可待。
虞灵睁眼,已是日上三竿。
凌伯钊今日休沐,这会正在后院练武。
老钱到前院铺子坐堂,阿莹正在厨房里拾掇昨日带回的春菜。
虞灵掌勺,快手将几样绿菜都做了出来,又揉了面做了饼皮。
夹几样菜,撒上酱肉碎香菜花生碎,再蘸上自制的辣酱,虞灵嚼着改良的春日润饼,滋味十足。
阿莹喝着配饼的糖水,将饼顺下去:“咱过几日去笋江吃鱼么?我想念鳜鱼了。”
几人如今万事不愁的,什么时令就找什么当季食材,三月要吃最鲜美的鳜鱼,十一月就到金陵吃蟹的,想到甚便出门觅食。因最近药铺的消食丸跌打酒打出了名声,老钱还收了个学徒,不再随心所欲地开关门了。
虞灵咽下清茶,看向凌伯钊。
凌伯钊沉吟,道:“五日后你们再去吧,到时候若是得闲我去找你们。”
阿莹眼神在此二人间游离,良久啧了一声。
过了两日,便有媒人上门提亲。
媒人是洪县县令夫人刘氏,进门亲亲热热的,话里话外与凌伯钊很是熟稔。
新的洪县县令尤仲卿说起来还算凌家远房表亲,母亲凌氏是青州凌家七房的三女,实打实是凌衣的堂姑母。当初上的凌家家塾,十三岁到白鹿洞书院求学,听说拜了李大相公姻亲的刘翰林门下。后来妻丧续了尊师庶女刘氏,再后来就是外放来了这洪县。与凌家说是姻亲,实际已有十多年未见。
凌伯钊来了江南,二人想来是拾起了十多年未有的那点族表叔亲情。
刘氏年纪约二十五,一张红润玉盘脸,笑起来两颊酒窝深深,一派天真,可见嫁人日子舒畅无甚烦忧。
“本是我托大,”刘氏声音如同玉石淙淙,很是清脆好听,“如今受了族中长辈相请,替我家大房长子求娶凌氏二姑娘。”
三人来此定居化名虞氏三兄妹,老钱是大哥,阿莹是大妹,虞灵是二妹。
老钱放下茶盏,点点头,换了庚帖。
将庚帖压于灶君神像前净茶杯底,三日后,刘氏又上门,青州那头凌衣特地请了五台山高僧合了八字,自然是天作之合,而后便换了信物,算是正式定亲了。婚期定在一月之后五月初八,因着凌伯钊不可轻易离开驻地,婚礼就定在洪县,青州那头将派长辈过来这头主持。
又过了两日,老钱仔细交待好学徒小清,三人套车往笋江出发了。
老钱赶车,阿莹和虞灵一左一右坐在车辙上,看着沿路春色。
吹面不寒杨柳风,虞灵闭眼,闻着春日泥土的气味,感受着空气中迥然于北地的潮意清新。
“等你嫁出去了,我们还一起住么?”阿莹手里捏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
“他在洪县那头置了宅子,除了年节平日我们还是住在清河。那头屋子我都交待了,等回去你们抽空去看看还要添置什么,到时候你们想住洪县还是清河都可以。”
“挺好。”见阿莹终于笑了,老钱松了口气。见她这几日愁眉不展的,还不是怕虞灵成婚后三人就散了,连着几日瞅着凌伯钊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