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气。”梁曦和说完便使唤她去抬水来擦身,明显不想和她多说。
戎晴选了个人少的地方烧鞋,只是流民营地就那么大点地方,还是会遇见一些摘野菜的妇人。
“妹子,这鞋还崭新的,烧了多可惜啊。”
一个衣着褴褛的妇人眼巴巴地望着那双鞋,眼里是藏不住可惜和向往。一看那架势就知道,只要戎晴一离开,她立马就会冲过来将那双鞋抢走。
戎晴侧过身挡住了那双烧到一半的鞋,低着头说道:“主子的要求,我们当奴婢的只管照办。”
她守着那双鞋彻底烧完才离开,前来翻找的流民只是低声骂了几句就离开了,只有一人一直在翻找,也不知在找些什么,最后,只能匆匆捧起一把灰烬离开。
“那小寡妇是个娼妇,以前的恩客找上门了,说是好些恩客呢,为了争抢那小娼妇才打起来的,还杀了人。”
“真不浪费她那好皮相,不知检点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娼妇。”
“呸,自甘下贱的东西。”
中午吃饭的时候这种言论充斥这整个营地,许多妇人围着小寡妇的帐篷指指点点,一些年轻的姑娘也小声交谈着,就连那些士兵也频频侧目。
而小寡妇只是坐在帐篷门口痴痴地望着城门的方向,期盼着她的女儿会在这个遍布阴云的日子出现。
“你们别乱说,凭什么说她是娼妇,你们才是些长舌妇!”
一个小厮大喊着吓走了那些人,将小寡妇今日的饭食交给她,生疏地安慰道:“你别多想,她们无凭无据的……”
“我不在乎,众口铄金,早已伤不到我分毫。”
她像是突然来了精神,看着那个年幼的小厮,自言自语地说道:“有因必有果,今日因结明日果,明日她们受口舌之灾,便是因果。因果总归会来的,只是有些来得晚一些。”
小厮挠了挠头,没听懂。
“总之,只要作恶都会食其恶果。”
而这段话被不远处的梁曦和悉数听了去,他挑了挑眉,越发觉得这女子深不可测。
那群人的目标,究竟是这个表面看起来无害的小寡妇,还是自己这个不该有孕的人呢?
那被指认的恶徒一定与云氏有关,只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杀人的人。
难道那人杀了三人还不足以为惧吗?
这一点是梁曦和想不明白的。
当天下午,整个营地就开始戒严,士兵挨个搜索流民的帐篷,势必要找出那晚上的凶犯,不管是闯入营地的,还是杀人的。
也有一队人马整装出发,上山寻找端王一行人。
梁曦和坐在小溪边吹风,看着士兵们仔细地搜查流民的帐篷,那些被赶出帐篷的流民战战兢兢地缩在一旁,明明没有犯事,却生怕会搜出些什么来。
有一队士兵往他的帐篷走去,那些士兵个个高大挺拔,身上穿着银色轻铠,腰间悬剑,脚踏黑履,这些人不是驻守营地的士兵。
他们在帐篷门口和问酒发生了争执,问酒拦着他们不让进,戎晴规规矩矩地撩开帐篷的门帘迎他们进去,可一直被问酒拦着,她也不开口说话,只是一直撩着帘子。
梁曦和朝那边走过去,褐色的裙摆有些长了在地面上扫过,像是拖着一片发暗的血迹。
“何事喧哗?”
为首的士兵朝他抱拳,语气冷硬地说道:“照例搜查,还望夫人配合。”
“嗯,搜吧。”他无所谓地应道,朝着问酒使了个眼色,“让开。”
问酒担心他的秘密被发现,只能不情不愿地让开,只是一直垮着脸,死死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为首的小将许是个世家子,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漫不经心地说:“夫人这般和善的人,怎会有如此无礼的婢女。”
梁曦和轻笑:“我会管教她的。”
他们一群人在屋里转了好久,梁曦和也没守着看,就待在帐篷外吹风,看着远处的流民小孩在草丛里抓蚂蚱。
搜了有一炷香的功夫,那群人才离开,梁曦和并没有急着进屋里处理那一室狼藉,只是问问酒:“你为何不让他们进去?”
问酒抿着嘴不说话。
梁曦和笑着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他们会在这个帐篷里搜到他们想要的证据,但是他们不想要的,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出现,明白了吗?”
问酒迷惑地摇头,梁曦和却只是说:“等着吧,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他们想要什么秘密了。”
毕竟,他们可没有去搜瑞王和云家的帐篷,流民营地这些贵人,他们只搜了璟王府,是针对他,还是齐静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