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赵缭闻言,话也说不出来,本来要咬断的面条立刻不咬了,改为努力往嘴里吸。
最后,把小半碗面都吸了进去,塞了一满嘴,腮帮子像小松鼠一样鼓。
李谊看她嚼得费劲,实在可爱得紧,不禁笑出声来。
赵缭说不出话来,只拿手指戳了李谊三下,表示“你还笑!”
“怪我怪我,应该早告诉你这是长寿面,我不笑了不笑了。”
等赵缭终于努力咽下去,清空了口腔,立刻问道:“先生怎么会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我好像没有和先生提起过。”
“说过吧。”李谊心虚得很明显。
“没有吧!”
“说过的,说过的。”李谊指了指面碗,“面要坨住了哦。”
“神神秘秘的,不说算了……”赵缭又吃了一大口面。
“慢点吃,烫。”李谊笑着伸手,拭去赵缭嘴角的污渍,安静咀嚼的时候,却总忍不住要用余光看她,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去年的今天,李谊路过鸿渐居的时候,看见小老板江荼端着一托盘的点心,一桌一桌地送。
大娘们笑道:“阿荼今日怎么穿得这样喜庆、这样好看呀!”
“因为今日是我生辰呀!”江荼乐呵呵笑着,把点心放在桌上:“请大娘们吃点心。”
那时李谊心里就记住了,原来,阿荼的生辰是上元日啊。
真是一个好日子,配得上阿荼。
“真好吃啊。”赵缭吃完面,觉得五脏六腑都熨平整了,看李谊也吃完了,便起身要去收拾碗筷,顺便消消食。
却被李谊拉住了,“不急,一会我来收拾,阿荼你先坐。”
“怎么啦?”赵缭复又坐下,面对着李谊,等他的下文。
“手腕给我。”李谊笑着伸出手。
赵缭心里紧了一下,在她双手手腕上,一手戴着袖箭、一手戴着毒针。
但面上,赵缭嗔笑道:“什么呀?”
“给我嘛。”李谊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好吧,那等我解一下中衣的袖扣。”赵缭侧了侧身
“好。”李谊合住双眼。
赵缭火速解开袖口,一手按下袖箭的锁扣,一手解开毒针的系带,双手一扬,就将两件暗器掉进了宽大的袖笼里。
“好啦。”赵缭笑着点了点李谊的鼻尖,把手腕放在李谊的掌心。
李谊睁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以后,是一副极精美的、银攒攒的梅花袖箭。
“哇……”武器堆里泡大的赵缭,见过太多的袖箭,但此时还是发出了真诚的惊呼。
因为这副袖箭可太精美了,不考虑威力的前提下,只看外观,这副袖箭和自己刚摘下来、藏进袖筒的那一副,简直有云泥之别。
“这是一种小型的暗器,如果遇到危险,可以对准敌人的眼睛射出,保护自己。”李谊说着,把袖箭拿出盒子,“要不要试一下?”
“好!”赵缭点点头。
李谊低着头,给赵缭安上手腕,将扣环套进她的中指。
赵缭动了动胳膊,尺寸非常完美非常贴合,也很轻,戴在手上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真好看!”赵缭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可以试着打一下那边的架子杆,如果不合手我还可以改。”
“好啊!”赵缭立刻兴冲冲地起身,站在架子二十步外,眯眼瞄准。可连出几箭,箭镞都七零八落地落下了,根本没沾边。
“好奇怪啊……”赵缭鼓着腮帮子,眯着的眼睛越来越用劲,戴着袖箭的胳膊来回对准,边喃喃道:“明明对准了的,怎么就……”
赵缭的话头断了,她直起身子侧头,岑恕走到自己身后,一手轻轻掰平她的肩膀,一臂撑在自己胳膊下面,目视前方道:
“使袖箭时,眼、镞尖、目标在一条线上,手臂要打直,不可晃动。”
说着,李谊按下赵缭的中指,箭镞直出,正中架子杆。
“刚开始用会不太顺手,不过袖箭很好上手,只要稍加练习,就……”
李谊转头面向赵缭时,才发现从刚才,她就没在看目标,一直在看着自己。
“先生还有其他话,要和我说吗?”赵缭仰头看着他,直白问道。
李谊顿了一下,扶着赵缭的手臂垂落,轻轻理顺她眼前的乱发。
江荼总是这样,能轻易看出他眼中,没说出口的话。
李谊犹豫一下,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头匣子和一封信,递给赵缭,低着头道:
“我原想走的时候,连信一起留下的。”
赵缭打开木匣,里面什么也没有,只刻了一行字,是一个地址。
“这是?”
“阿荼,如果……只是如果,我没有回来,以后每一年的今日,请你去这个地址。
会有人,把那一年的生辰礼给你。”
无论如何默契地避讳,两个人终于还是说到这里了,短暂的相逢后,浩瀚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