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上一回说恋爱了，是假的？”

徐牧舟看着面前的组长，淡然点了点头：“是的，因为当时还不清楚是不是真的要做这件事情，所以没有如实告知。”

“倒也可以理解……”组长说着，轻轻转开滚轮椅子，“牧舟，你一直是我非常欣赏的员工，在我心里你甚至早已超越了普通员工，是我得意的学生。你现在有这样的想法，我当然非常支持。

“但是，我也要表示惋惜，你在人工智能思维设计方面的天分是极其超常的。现在你要放弃一切，去做一个社交APP……”

徐牧舟耸了耸肩。

“是钱不够吗？我可以去给你谈大幅涨薪。”组长问道。

徐牧舟摇摇头，她其实很想如实告诉组长，她离职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开发APP，而是为了能全天候观察赵月关——一个有着秦始皇灵魂的半人工智能。

现在，他们的公司在稳步搭建中，只有待在赵月关身边，她才能捕捉到他的每一个行为，每一次对人类社会的应对和适应，做出详细的论文和报告。

时机还未成熟，徐牧舟现在还不能告诉组长，自己偷了一具公司的仿生人体，还非法将仿生人投入了使用。但等她成功发表了论文的那一天，这一切就都不重要了，她对人类的贡献会掩盖过一切程序上的不合规。

等到那一天，组长会明白她的苦心的。

与组长道别后，徐牧舟坐上了去往城郊海滩的出租车。

她当然不是去海边玩的，徐牧舟根本不喜欢大自然，更讨厌所谓的“与大自然接触能治愈一切”这种说法。在网上看到那些组织去徒步、出海甚至抱树的人，更是要翻白眼说他们愚蠢。

大自然有什么好？只不过是物质世界中的一种系统罢了，却要被人类赋予那么多所谓的“灵性”观念，真是自欺欺人、自作多情。

她是去参加表妹的准妈妈庆祝会的。

虽然对海边不甚喜爱，对当妈妈更是没什么向往，但上次中秋节没回家的事情让徐牧舟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件事情上满足一下母父。

而且，表妹本人是一名很有思想的社会学博士，虽然和自己的许多观念不大合，但徐牧舟尊敬她作为一名学者的坚持。去见这位表妹，算不上毫无价值。

车子在高速架空道上飞驰了半个小时便到达了大梅沙海岸，徐牧舟下车后，看见母亲徐馨已经在马路边上等她。

徐馨今天不出意外地精心打扮过，粉紫色的羊毛卷扎了上去，盘成一个发髻，身穿同色系的浅色针织短袖和长裤，不同于平时的五彩缤纷，看上去低调庄重了许多。

见到母亲，徐牧舟第一句话便是：“今天怎么不穿得跟个彩虹似的了？”

徐馨好久没见到女儿了，上来就是捧着徐牧舟的脸一顿亲，亲得徐牧舟都害羞了：“妈！这么多人看着呢！”

徐馨这才缩了缩脖子，笑着吐了下舌头，说：“我的宝贝女儿看着越来越聪明了！”

“我爸呢？”

“他刚才想起来，你肯定没时间给小圆准备礼物，就跑到对过去现买一个了。”徐馨说完，扯过徐牧舟的双手，摸了摸她宽松黑色短袖下的腰腹，“好像又瘦了点。”

“每次你都这么说。”徐牧舟撇撇嘴，“你还没回答我呢，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安静？不像你的风格啊。”

“请柬上说，小圆的礼服是彩虹色的，所以就避一避，免得让人把我认成准妈妈了。”徐馨笑着说，“哎，你爸来了！”

徐牧舟看见父亲徐钟正从马路对面跑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包装好了的礼品盒，冲自己兴奋地招着手。

“宝，终于见到你了！”徐钟也狠狠地抱了徐牧舟好一会儿，在徐牧舟忍无可忍地将他推开之后，才递给了她一个糖果。

牧舟拿起来一看，是一枚圆形的巨蛋巧克力，小时候自己和妈妈最爱吃的那种。

“我的呢？”徐馨故作委屈地问道。

“当然不能缺了我大宝的那份。”徐钟把手上的另一个巧克力剥开，放进徐馨张开的嘴里，还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徐牧舟看见母父亲吻，翻个白眼叹了口气。

“对了，礼物我买的是一本可显示视频的日记本，让圆圆能记录自己的身体状况。小宝满意不？一会儿你送给圆圆就行。”徐钟把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递给徐牧舟。

“行，咱们进去吧。”徐牧舟领头向海滩走去。

“小宝，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啊？看了什么新电影吗？工作顺心吗？我前些天读了一本很不错的书——”徐馨和徐钟两人追上徐牧舟，一人一边挽着她的手，叽叽喳喳地说起了话。

听到“工作”二字，徐牧舟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说：“妈，爸，我有个事情要和你们说。我离职了。”

听闻此言，徐馨和徐钟惊讶地扭头。

他们知道牧舟有多热爱那份工作，一时间特别震惊。徐馨率先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不是。一切都很好，组长对我也特别好。”徐牧舟道，“我最近……认识了一个人，我们很合拍，正在一起开公司。因为需要的时间太多，所以我不得不从公司离职，专注我们自己的公司。”

徐馨听完牧舟的话，变得泪汪汪的。牧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却再一次被她拥入怀中：“我的宝贝也开始创业了。”

一旁的徐钟也加入了拥抱的阵营，把母女两人搂进怀里：“大宝啊，我们的小宝长大了……”

“我都三十二了……真是服了你们俩。”徐牧舟被两人拥抱着，觉得自己像三明治中央被挤出来的酱。她从母父的怀抱中挣脱开来，一溜烟地冲向海边那扎夺目的彩色气球拱门。

庆祝会请的人不多，只摆了二十多张椅子，围着中间的一个大桌子，桌子上堆满了来宾送的礼物。另一侧有一张盖着浅黄色桌布的长桌，上面摆满了食物和酒水，许多人已经在那里边吃边聊起了天。

徐牧舟一眼便看见了在巧克力喷泉旁吃草莓蘸巧克力的小圆，她走上前去，说：“圆圆，谢谢你邀请我。”

“舟舟姐！”小圆丢开手中的草莓，张开双臂拥抱徐牧舟，“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拥抱时，小圆刺挠人的彩虹裙纱和热乎乎的硕大孕肚让徐牧舟觉得十分不舒服，但她不敢推开孕妇，只得僵直在原地，静静等着小圆放开她。

把礼物在桌上放下了的徐家母父也来了，他们和小圆打了招呼。徐母上前去拉着小圆的双手，看了看她的肚子，说：“各项指标都还正常吧？”

“正常。”小圆点点头，继而皱了皱鼻子，“就是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