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天无事发生,才饱餐一顿的狼群没有再下山。
第二天依旧祥和,只有些山里的小动物耐不住饿,来粮仓偷了点谷子。
在百无聊赖的静候中,第三天夜里,雪终于停了。
夜色如墨般浓稠,风正阴冷的嚎叫,叶子上的冰珠被裹挟着劈里啪啦砸在人脸上,刺疼感愈发明显。
后院的鸡舍,仅剩的三只老母鸡簇拥在一起,不安地梳理着彼此的毛发。
隋月明自知会给段宵他们拖后腿,被他带着先一步藏在树上,死死望着路口。
沙沙——沙沙——
突然,通往深山的小道上传来爪子踩在枯枝上的声音。
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如同燃烧旺盛的鬼火,在黑夜里明灭闪烁。
沉闷的狼嚎声逐渐逼近,胆小的侍卫脸色一白,呢喃自语:“狼真的来了!”
同一时刻,段宵的呼吸压抑到极致,鼻端热气都消失不见。
他整个人隐匿在树干上,高大有力的身体紧绷,肌肉线条干净,整个人如同蓄势待发的花豹,炯炯有神盯着率先靠近的头狼。
三、二——他默数着,等待它们越靠越近,直到!
“动手!”
一声暴呵,余音未散,十几个蒙面的侍卫手持长剑从树上一跃而下,不加迟疑冲上前,同狼群缠斗在一起。
段宵将隋月明往后一拉,自己脚尖蓄力猛地一点,整个人如飞射而出的利箭——轰地一声将一头扑上来的头狼撞飞,没等灰狼反应,段宵飞身上前,提拳抬手轰然砸在它的头顶,狠狠砸进地心。
顷刻间,地板四分五裂,飞沙走石,碎石飞溅擦破段宵的手背。
血液滚了出来,落在头狼的眼皮上,它吭哧吭哧喘气,颅骨碎裂的剧痛让它惨叫哀嚎,爪子死死扎进地里。
段宵没有给它恢复的时间,手腕一翻,匕首落入掌心,利刃破开风雪猛然朝头狼脖颈劈去。
——噗嗤!
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迎头浇灌段宵半边身体。
头狼发出绝望的哀鸣,摇摇晃晃站起,不超一个呼吸间,砰的摔倒在地上,四个脚无力地一抻,彻底死了。
月光下,他起身甩了甩匕首,染血的侧脸带着酣战后的兴奋的笑。
疯的不可思议。
隋月明坐在树枝上,血腥味冲天,在一片炼狱之中,她身下每一寸都无比宁静、祥和。
呼吸愈发急促,异样的潮/红爬上脸,隋月明冰凉的手贴在双颊,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竟然在这一刻异常的兴奋——恨不得在狼群里穿梭自由的人是她自己。
刺激不安的因子在骨髓里尖叫作祟,隋月明竭力忍耐跳下去加入他的冲动。
她的目光追随着段宵一次次深入浅出,他的匕首此刻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步都优雅到极致。
第二头,第三头……狼群被同伴的血腥气吸引,不要命地冲了上来,最终结局却都是倒在段宵的身边。
不知不觉,他身下已经堆满六头狼的尸首。
直到刀口卷边,段宵才收刀回鞘,厉声道:“留一头!”
李春源的手一松,最弱的那匹灰狼抓住机会忙不失后撤,夹着尾巴转身窜进森林,爪子踩在雪地上留下一长串痕迹,月光下格外清晰。
“和我进山。”
段宵不忘把隋月明带上。
大家往山里走了几步,道路崎岖,才下过雪的路面烂泥翻涌,一脚深一脚浅,没走几步脚就陷进泥巴里,要费了很大劲才能拔出来。
“跟着狼的脚印走,注意别破坏了残留的痕迹,这个天庄白氏腿脚不便,又饿了三天,绝对跑不掉。”
灰狼的爪印一路蔓延,他们追在身后深入森林。
“老大!那儿有个洞穴,里面燃着油灯。”
隋月明压低声音,朝唯一的光源望去。
暴露在外的石壁一侧,火光放大人的身形,佝偻矮小此刻借着一点光看上去显得高大魁梧。
但只要撤掉她背后的亮光。
“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阿婆。”
话音刚落。
一双脚迈了出来。
抛女弃儿,坏事做尽的庄白氏,终于又一次暴露在大理寺众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