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你与她最是要好……”

我忙不迭道：“儿臣在后宫，难免孤枝难立，娘娘又得父皇盛宠，儿臣若是与娘娘交好，便是多一份依仗。”

他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陆大监察言观色，凑到他耳边细语片刻，他把我甩开，手攥成拳藏于袖中：“罢了，你今日也劳累，回去休息吧。”

陆大监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千恩万谢地滚了。

来时七姐非要与我同去，被我好不容易摁下了。等我一回来就被她摸了个遍，末了才重重叹一口气捧着我的脸心疼：“你看看，这上半张脸肿成什么样子了……”

我嬉皮笑脸道：“无事，皮肉很快就养好了。”

她目光复杂地揽过我，“皇后娘娘失踪，这事就连我都明白与你脱不了干系，你当真不告诉我？我也好为你遮挡一二……还是你嫌弃七姐无勇无谋？”

“不是的！”

我慌忙反驳，却看着她怎么也说不出实话。

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我不能把她也牵扯进来。可事已至此，她说得没错，明眼人都知道我绝不无辜……没等我纠结出个所以然，三哥来了。

他发丝凌乱，脸上还有枝条划破的血痕，看起来很不成样子。七姐见我二人心照不宣，自觉离场，走之前捏了捏我的手心，示意我谨言慎行。

“小十三，”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带着不易察觉的犹疑：“所有兄弟姐妹中，数你最心思剔透，她……也最喜欢你。”

我们一坐一立，不声不响地对峙着。

“可你伙同弈国人，放走我大齐皇后，太逾矩了。”

我垂下眼帘，掩不住我对他的失望和恶心。

天家父子，到底如出一辙。

我起身靠近，走到他身边，看清他脸上的尘灰与无措，心底的愤怒无从发泄，只好冷笑一声：“皇兄，你的爱冠冕堂皇，根本容不下真正的她。”

“她也不是你们的玩物！”

我低吼完这句，重新戴上温良恭俭让的面具，朗声道：“娘娘失踪之事，我确实不知，今日我死里逃生，皇兄不为我庆幸便算了，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一介弱女子，你们拿去剐了便是！”

他面无表情，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我胸脯上下起伏，被气得不轻，吼得也声嘶力竭，这种撕破虚伪的快意撑满心脏又渐渐散去，剩下无穷无尽的虚无与疲惫。

这天夜里，我与七姐和衣而眠，帐外的脚步声直到三更才稀疏下来。

我一夜未眠，七姐支撑不住地靠着我睡了过去。这一天估计把她吓得够呛，除了那几句，她没再问过我。

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会不会无意中害了其他人，来不及细想便惊起一身冷汗。

行规蹈矩几世的我，莽撞一回，便几乎要掀了天了。

可这种松快是我从不曾感受过的，景鸿随风而去的背影映在眼底，刻入魂灵。

总有人要去奔往无拘无束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