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驻足在寺外，透过人来人往定格在寺庙，白皙的面上似是羞涩似是忧心愁闷。

一副向往却又碍于什么不肯进去。

程尉泽当然看到她的一场，温声提议去逛逛。

她蹙着眉思忖许久，像是下定决心般走了进去。

“我要确定一件事情。”她轻声对他说。

她奔向的是求姻缘的地点。

前往求签之前，她将头上珠翠拨正，抚平衣摆，合掌祈祷。

她表面功夫做的极好，思绪却飘走了，这次一定要一举成功，演得可怜些，哄他退婚。

程尉泽在身后一直跟着，看她白腻的手指捧竹签盒，长睫微颤，虔诚摇晃竹签。

他知道她所求什么，心念微动。

啪嗒一声，一支竹签掉落。

他不信这些，但心跳依旧快了一拍。

日光正好，从窗外照出一道斜斜的光影，

她在光影里。

日光为她镶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明灼耀目。

他在光影外肆无忌惮的望着闭目的她，露出她从未见过的贪婪，欲望。

他多日前已经向兄长提出与陆家退婚，一贯由着他的兄长却执意不点头。

不过，不用等太久，兄长会同意。

如此，他便可以同阿苑成婚。

跪坐软垫的陆念慈突然起身，她没去看地上的签子，而是垂眸不语。

她似乎是确定了十分重要的事情。

“阿泽，我们走吧。”她小声说，声线颤着。

她垂着眸，日光将她脸上的细小的绒照透，在她面上笼罩一层雾蒙蒙。

他看不到她垂眸的神色，却清晰看到她长睫上氤氲的雾气。

“求签怎么突然不开心了？怕签不好？”

“我不是来求签，我是来确定一件事情，我该回去了。”

少女忍住满腔酸涩，但没遏制住泪珠落下。

温热指腹擦过。

轻柔且珍视。

“阿苑，不哭。”他尾音带着轻哄得意味。

少女抬了眼，白透的眼尾红成一片，“阿泽，我爱上了你。”

“可是，我不能和小姐的未婚夫婿在一起，我不能对不起她，今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程尉泽从听到那句“我爱你”的狂喜中回神，就听到她后面那句，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横生一股难以压制的慌张和戾气。

阿苑怎么能离开自己？他们要永远在一起的。

指腹的湿润，灼烧着他五脏六腑都在痛。

“我们会在一起的，阿苑，我不要那陆家小姐，我只要你。”

“我同她一次没见过，更不可能娶她，我已经同兄长说尽快去陆家退婚。”

他将少女搂入怀。

“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是相爱的，我会去陆家退婚，没有人能阻碍我们。”一句话，两种感觉，前半段尾音带着翘，后半段势在必得的冷。

从中透着凶戾。

少女眸中藏着喜，却被他话语中漏出的情绪，砸的猛然一僵。

“阿苑，你爱我吗？”他语气幽幽。

阿苑果然不喜他本色啊。

她反应过来后，迫使身体放松，哑着声音诉说着虚假的爱意。

“我当然爱你。”

“相爱的人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阿苑，我们也会这般。”

他声线含着笑意，语气不疾不徐。

陆念慈头皮发麻。

她无端觉得很危险，像是被猛兽锁定，再难逃遁。

他抱的实在紧。

于是她开口——

“好。”

那人这才松开，一只手仍旧横在她腰间，一只手极为轻柔的为她擦去泪痕。

少女眉眼弯弯。

“阿泽，我想看看我求的签文。”

那人上前捡起签子，身后少女悄悄松了口气。

他方才压迫感太强了。

“五二签，上上签。”

程尉泽嘴角含笑，将签给递给他。

竹签背面有签解——

鸳鸯双栖荷叶中，郎才女貌结情浓。

良缘缔结成美满，百年好合永长存

少女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是上上签啊。”

程尉泽神色自若，藏在左手袖中压着一个签——是陆念慈方才摇下的。

八七签，下签。

便如凤去秦楼，云敛巫山。

“咔嚓”细微响声，袖中竹签被人悄然折断。

他当然不会让这碍眼的竹签出现陆念慈眼前。

“五二签，上上签。鸳鸯双栖荷叶中，郎才女貌结情浓。良缘缔结成美满，百年好合永长存。”

被唤醒记忆的陆念慈点头，“哦对，当时抽到的就是这个。”

“嗯，很准。”

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