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桑难鸣迈步向家门口跑去,尽管她明明清楚,但心中还抱有那万中无一的希冀。
然而现实总是事与愿违,家中屋梁早已倒塌,遮风避雨的屋顶早已消失了踪影,桑难鸣已经不知道这片废墟还能不能称为一间......房子。
桑难鸣轻而易举地便从倒下的墙壁旁跨进去,眼中血丝已现,热泪满含,她看向身旁一具焦黑的尸体,心中悲伤难藏,泪如泉涌,她哭得用力,已然不能支撑她的身体。
桑难鸣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此刻至亲之人的离世让她难以接受。
桑难鸣缓缓地跪下,抱头贴向地面,想要将心中的痛苦和不甘都哭诉给这片土地,好让自己不再那般伤神。
不知是不是泪腺干涸,桑难鸣艰难地站起身来,泪眼婆娑地望见不远处伫立着的黄立涯,自嘲一笑,双眼缓缓地又紧紧地闭上,接着直直倒了下去。
不知正午的太阳何时又重新掌管了天空,羚牙镇旁的山上却再没了鸟雀的欢声笑语,也没了风吹枝桠时的沙沙作响。
桑难鸣再一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山洞中的石床上,她用双手撑着石板,艰难起身,转头看见黄立涯坐在火炉旁不知道煮着什么。
听见身后传来悉索的动静,黄立涯回头看去,发现是桑难鸣醒来,嘴里叹出一口气,紧接着便从炉子中盛出一碗,向床边走去。
“发生这种事情,谁也料想不到,昨晚你我亲眼所见,这件事并非常人所为。”黄立涯用勺子在碗中搅拌了一下,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
黄立涯嘴角胡茬明显,显然一夜未眠。
桑难鸣无言,只是呆呆地盯着黄立涯,见桑难鸣没有反应,他又接着说道:“我将你抬到洞中后,便循着那云的方向去了山上,沿着那绿云行进方向的草木都变成了黑黢黢的焦炭,它所到之处寸草尽毁,片叶无生。“
黄立涯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到了山顶后我才真正明白,那整个阳山派上下七零八落,血流成河,我就说羚牙镇有什么好觊觎的。很显然,这云雾的目标是阳山派,而羚牙镇...羚牙镇不过是无妄之灾。”
桑难鸣依旧缄默不语,她无力地躺回石床上,心中不断地盘问着自己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不甘,后悔,此刻无数的情绪积压在她的思绪里。
羚牙镇是她生活的全部,如今整个镇子化为废墟,桑难鸣一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他仿佛深陷泥沼之中,越挣扎便陷得越深。
”阿鸣,我明白亲人的去世让你很难过,你知道的,我是孤儿,是被整个羚牙镇的乡亲们养育长大的,吃百家饭,穿百家衣,这镇子中的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至亲无比,我又怎能不与你感同身受呢?”看着无动于衷的桑难鸣,黄立涯心中清楚。
黄立涯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粥放在石床边,紧接着说:”你先休息,我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吃的,虽然亲人离世,但活着的人更要好好生存,带着他们的那份。“
黄立涯自己也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但为了桑难鸣和自己能活下去,他不断地在说服自己。
毕竟一个人垮了不算什么,两个人都垮了那便真的无望了,这是他作为兄长必须要肩负起来的责任。
良久,还未等到黄立涯回来,桑难鸣已起身坐了起来,她一步步地走向洞外,环顾着四周毫无生机的环境,渐渐走到了烧毁的镇子口。
她抬头望了望天,缓缓闭住双眼,双膝紧跟着落地,喃喃自语:”母亲,孩儿不孝,您身死我也无法苟活,说来可笑,其实我也不知道如何活下去了。还有黄大娘,说好了今天要帮你晒药草的,小竹儿,替你带的糖酥还在我腰襟上别着,如今看来只能在另一方世界再给你了,那边冷不冷,不过就算再冷,黄泉路上有大家相伴我也不会孤单。”
桑难鸣挤出一个笑容,双眼淌下滚烫的泪珠,她随即闭上双眼,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那匕首通体雪白,烙印着一株桑树,虽没有华丽珠饰,但是不难看出这是一件极其用心的礼物。
她紧握刀柄,用力拔出,露出通体雪白的刀刃,随即向手腕处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