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荫翳,层层叠叠的树木遮蔽了整片山峦,山顶是被一片蓝色大阵所笼罩的不知名建筑群,青砖碧瓦,屋檐低斜,数十座相似的小房子被涂着红色颜料的木桩联结在一起,倒是显得十分齐整。
一眼望去,整座山上约莫有十多种树木,花果草木彼此盘绕生长,绿意盈盈。
半弯新月刚从山脚下显现,就看到两位少年正走在蜿蜒的山路上。
左边一个约莫十三四岁,一身褐色的麻布衣,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背篓底部还残留着一些花草的茎叶,她脸上稚气未去,长长的秀发扎成麻花辫,目光柔和,两颊鼓鼓,看着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孩童。
边上那位看着年纪稍大点,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麻衣,眉眼弯弯,唇红齿白,迎面便如微风和煦,给人爽朗温柔之感。
“立涯哥,咱们镇子为阳山派种植药草维持生计已有百年,虽说这世上拥有修炼天赋的人百里挑一,可咱们镇上这百年来连一个能入阳山派的人都没有吗?”桑难鸣试图寻找话题来缓解路上的无趣。
“阿鸣,你怎么想到这么远的问题啊?”黄立涯对桑难鸣这问题颇感疑惑。
“哎,我见这世上但凡修炼之人无不受人敬畏,而且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咱们镇子要是有这样一位先辈,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替别人种药草啊,那早不就带着我们飞黄腾达了,不是吗?”桑难鸣用略带得意的笑容看向黄立涯,如是说道。
“哈哈哈哈,阿鸣啊,你再过两年也该及笄了吧,怎么还说出这般幼稚的话来。“黄立涯无奈的摇头笑笑,”这但凡走上修仙之路的人总是自顾不暇,为了自己的愿望不断前行,真到那时又怎么想的起来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啊?”
黄立涯顿了顿,将手中通过贩送草药得到的几枚灵石向上抛起,再用掌心接上,四指攥紧后,坚定地看向桑难鸣:“不过,这也不是我们应该想的事情,但是只要咱们生活在羚牙镇上一天,我便会日日陪你种植药草,煮粥烹饭,风雨无阻。”
话音落地,黄立涯用手轻轻摩挲桑难鸣的后脖颈,好似在诉说兄长的责任和担当,以及他不会改变的誓言。
桑难鸣没找到问题的答案,无奈地撇了撇嘴,双手搭在放置草药的背篓肩带上,蹦跳着向山下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哼着小曲。
前脚刚落在下山的最后一个石阶上,桑难鸣便注意到整个羚牙镇正被一团阴绿色的云雾笼罩,那云雾声势浩大,吞天敝月。
无数细密的翠绿色的电光从那团阴云中闪烁而下,劈在镇子中的各个角落,却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只是径直向着山顶上阳山派的方向行进,好像这座小镇的死活它根本与它无关。
眼见阴云向着二人的方向奔驰,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两人本能地寻找求生之路,很快他们就跑到了山脚下的山洞中。
这山洞是镇子中人们用来歇脚纳凉的地方,紧挨着整个镇子的药田,各种生存的小物件这里应有尽有。
但是二人顾不上从桌上的茶壶中消去口中的饥渴,只是满眼错愕地看向山洞外顷刻间焦黑的药田,他们赖以维生的命根竟然会在须臾间就烟消云散。
这般恐怖的力量尽管是常年出入阳山派的两人也没有见过,颠覆山川,收魂索命,这样的力量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心中不解与恐惧交织在一起,桑难鸣急切地想知道镇子中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知道发生了什么。
复杂的心情在两人脑海中交织缠绵,无尽的对未知的恐惧席卷了桑难鸣的大脑,洞外闪电的呻吟似乎是在戏谑着她的无能。
洞外声响归于沉寂,情绪侵占了桑难鸣的大脑,她急不可耐地冲出洞口,发了疯般向着镇子跑去,黄立涯心中同样担忧又焦急,一步不落地紧随其后。
直到镇子口,桑难鸣愣住了,也许是难以置信,也许是不愿接受,他像一座石碑呆呆地站立在满目狼藉的镇子门口。
只见刻有“羚牙镇”三个大字的木牌被大火烧到黢黑,歪歪斜斜地勉强倚靠在背后的石墙上,不少人家的屋顶仍然肆虐着墨绿色的火焰,那火焰像噬人生机的恶灵,张牙舞爪地向眼前的”幸存者“卖弄自我的风姿。
路旁早已看不到任何生机,花草被烧成了尘埃,也许是回到这世间的某个角落,又或是重新滋养大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