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曲眼皮沉沉的往下坠，在昏睡前说了句：“秦烨回来了在叫醒我。”
“好。”姜远行抱着又睡过去的人，满眼哀痛的看着手里沾满鲜血的毛巾。
枝曲啊……我放不下……
秦烨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姜远行抱着人，正一圈圈的往手腕上缠绷带。
床边的地面上被人用鲜血画满了繁复的图案。
“你做了什么？”秦烨飘到床边，掐着姜远行的脖子的手控制不住发抖，“你又要做什么！？”
秦烨到现在都还对上一次的事情心有余悸，少爷已经很累很苦了……
虽然他也想留住少爷，但是那么痛，绝对不能在让少爷经受第二次。
“凝魂的，枝曲说想跟你说话。”姜远行被秦烨掐着脖子，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眼睛已经开始因为缺氧而开始充血变红。
秦烨将信将疑的松开手，把沈枝曲抢过来抱进怀里。
“你最好别想着把枝曲带出去，他能撑着一口气等到你回来，全靠地上的符。”
姜远行盯着秦烨，见他准备把人抱出去，语气如常的撒着谎。
也就是秦烨不了解他，但凡换个了解他的人，在听见凝魂两个字的时候都会在心里嗤笑一声。
秦烨迟疑了两秒，最后还是没有抱着沈枝曲出去。
坐回床边，看着沈枝曲苍白的脸，小心的吻上沈枝曲眼睫。
“少爷，醒醒，我回来了。”秦烨一下一下的在沈枝曲脸上啄吻着，期待着沈枝曲在下一秒睁开眼。
沈枝曲感觉到耳垂上裹着一片凉意，往旁边歪了歪脑袋，睁开眼，轻声说了句：“秦烨，松嘴，别咬了。”
“好。”秦烨松开咬着沈枝曲耳垂的牙齿，在沈枝曲脸颊上轻轻蹭了一下才抬起头。
“少爷想跟我说什么？”
沈枝曲听着耳边低喃般的问话，没急着回答，而是看着床边用血画的符。
炼魂，化鬼……姜远行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听话。
只是很可惜，对他没有用。
先天存在的神无魂无魄，只有一缕气。所以他不死不灭，哪怕是他自己想?自戕?，至多也就是陷入沉睡。
神有时何其悲哀。
沈枝曲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秦烨，抬手在秦烨眉心点了点。
“秦烨，你该入轮回。”虽然轮回盘上没有秦烨的名，但是他可以让秦烨顶替这具身体的轮回资格。
反正他也不需要入轮回。
“少爷，我不入轮回，我要陪着你。”秦烨抱着沈枝曲的手收紧，“我不入轮回，少爷我陪你。”
要是沈枝曲死了，他就等到沈枝曲轮回，在去陪着沈枝曲。
“秦烨听话，你早该入轮回。”沈枝曲说着转过头看向姜远行。
唇角又开始有鲜血滑落，姜远行拿着毛巾靠近，想要帮沈枝曲擦干净。
却被沈枝曲抓住了手。
“不用了。”沈枝曲眼前发黑，身体上泛起熟悉的轻飘感，那个人终于愿意放他走了。
“姜远行，记住我说过的话，以及别伤心。”
握着姜远行的手逐渐往下滑。
可是这次，秦烨和姜远行都没有接住。
“少爷……”秦烨眼角流下一行血泪，把沈枝曲拢进怀里。
他知道他的琉璃还是碎了。
姜远行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手迟迟没有动弹，半晌回过神，双眼发红的看向四周。
没有！为什么会没有？！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明明在床边画满了炼魂咒，为什么看不见沈枝曲的魂！
姜远行伸手擦掉嘴角流出的鲜血，“枝曲还没死，他还没死，你把他给我！”
如果沈枝曲死了，他不会看不见沈枝曲的魂，所以沈枝曲一定还活着。
一定活着！
秦烨拍开姜远行抢人的手，抬起头目眦欲裂的看着姜远行，“少爷已经走了！你别在折磨少爷了！”
“我不可能把少爷给你……”秦烨说着，在姜远行快要发疯的时候，赶忙抱着沈枝曲的尸身离开。
他知道他打不过姜远行。
更别说现在姜远行还为沈枝曲的死发了疯。
姜远行看着突然消失的人，猛地喷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彻底崩溃。
姜远行双目涣散的倒在地上，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枝曲……我好伤心……
眼泪混合着鲜血染红衣襟，他真的无法接受沈枝曲的离去。
他才刚感受到爱，甚至还没学会怎么去爱，他爱的人就离开了。
为什么……
枝曲，求你怜悯我，救救我……
姜远行虔诚的祈祷着他爱的人，他信仰的神能够救他，却也明白，神已携带着他的爱离开。
等到第二天，姜远行在血泊里睁开眼，就看见原本应该带着沈枝曲尸身离开的人回来了。
怀里抱着一套衣服。
姜远行痛到麻木的心脏抽动一下。
他真的是什么都没留给他们。
秦烨抱着沈枝曲的衣服，僵硬的转过头，看着一夜白头的姜远行。
嗓音撕哑的说：“送我入轮回。”
既然少爷希望他入轮回，他就入轮回。
他本以为自己能捱住没有少爷的漫漫岁月，但沈枝曲的身体在他怀里彻底消失后，他知道，他没办法等下去。
他实在是太难过了。
【世界线偏离95%】
……
姜远行看着逐渐消散的鬼，抹掉嘴边的血站起身，转身往卫生间走。
他得把自己收拾干净，收拾干净了才好去见沈枝曲。
姜远行站在洗手台前，抬头看向镜子，在看见自己一夜间变白的头发，并没有什么情感波动。
只是洗干净脸，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看着镜子扯着嘴角，重新挂上那副温和的嘴脸。
走到沈枝曲常坐的桌边，看着窗外树木摇曳的枝丫。
一片树叶落下，姜远行闭着眼安静的趴在桌上。
流出的鲜血染红鞋底。
……
【世界线偏离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