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分别十分仓促。
墨素率先对迁慎卿发难——宜春郡主做事粗糙得很,马脚漏得甚多,墨素便上门去问迁慎卿要被宜春郡主掳走的迟岚。外间将他与迟岚的事传得风风雨雨,他做出这种反应也不奇怪。
迁慎卿早知道宜春郡主的私宅被劫掠一事,这几日遍寻不到宜春郡主,被准岳父一家折腾来使唤去,也正着急,被墨素这么一闹,阵脚大乱。
但他也不是个好打发的,否则难能混成今日这般。他倒打一耙,倒把宜春郡主失踪一事往墨素身上扣。这一着原在墨素预计之内,应付起来倒也容易;意外在于宜春郡主父兄发了疯一般也寻他事端。这两人是皇亲国戚,比之迁慎卿可麻烦多了。
好在迁慎卿还有一个“兰”。水已经很浑了,情况变得更混乱反倒有利于墨素应对这番意外,他顺手便将迁慎卿那些不干不净的事扔出来。
好处是这样确实解决了不少难题,坏处是他忙得无法脱身,甚至没有空回一趟家。
直到分别之日,他都没回过府。迟岚寻不到人,从秦管事那里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前,迁慎卿勾引她以打击墨素;如今,她又成了他们攻讦他的理由。而她也为此牵肠挂肚,为他面临的困境愁得睡不好觉。
为了他着想,她最好不要耽搁,早些离去,省得再生事端。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到底有些不甘,此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她也读过一些书,战乱的年份总会延续很久。她在新京的这些年,新京的气数早就不行了,不也苟延残喘了这么久?眼下混乱的局面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还不好说呢。
他要哄好皇帝,要应付那些发疯的人,要攻击迁慎卿令他无还手之力,暗中还有那么多事情都等着他安排……秦管事全然不瞒着她,迟岚却听得心惊,生怕他没等到那一天先累死了。
混乱一日不解,他便一日不能脱身,两人也要隔着天南海北。
太阳落下,换了月至中天;夜幕褪去,晨光逐渐明亮。
他还是没有回来。秦管事叫人打探过,只知他仍是忙得脚不沾地,幸得人无恙。
“夫人……是否等郎主回来再走?”秦管事有些为难地问迟岚:“郎主曾说要亲自送您。”
迟岚的东西早就备好,她从昨夜就收拾好了一切,把该抹除的痕迹也都抹除了,只等墨素回来,两人见一面她就好安心离开了。
可惜没有等到他,离开的时辰却很快就到了。
原先墨素与她说好要送送她。尽管她的离开必然要低调处理,可蜜里调油的两个人,原本就是难舍难分的,迟岚便也没拒绝。
此刻见不着他,她也是想要等一等的。
万一他已经快到门口了呢?万一他都快到了,她却走了,两人便是擦肩而过,这多可惜?她半点遗憾也不想留。
可眼下的境况又怎容得下她源自儿女情长的私心?若是她耽误的这点时间造成了任何意外,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心里又如何过得去?
只是一会会儿,没关系罢?
史书上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事还少吗?
迟岚自认并非犹豫不定之人,此时却难得犹豫了。
最终她很快做出了决定:“不必,按着先前的计划吧,他已经很难了,我们不能给他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