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沉侧躺着,脑子里依然萦绕着两桩案件。她始终觉着这两件案子有着某种关联,不仅仅是因为宋思同时出现在了两案的凶案现场,还因为别的原因。可这原因朦胧,如鲠在喉。这系统指引她到鹤缎庄,自然是为了客栈男尸案;那么另一个提示,凌夫子又是何意...?
自从到这黎城来,她的右眼皮就没有消停过,跳得她心烦又焦躁。沈清沉翻了个身,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长叹口气。穿越的这些日子,只不过三月不到,便恍如让她苍老了十岁,身心俱疲。
第二天一早,沈清沉便上街上打听这凌夫子究竟是何人。顺着路人的指示,她来到了一间私塾。在这私塾学习的,年纪从孩提到豆蔻都有,只因这凌夫子在这黎城的盛名。凌夫子年近花甲,至今未成婚,坊间虽有关于她的流言,却鲜少关注她的情感状态。只知凌夫子桃李满天下,教过的学生甚至出了个状元,至此,黎城的达官贵人争相将孩子送到这凌夫子的私塾来。
这蔡祎便是凌夫子的其中一个弟子。
沈清沉踏入这私塾,便看见了成山的经书与字画。凌夫子因材施教,不会逼迫所有弟子都去考取功名,若是个别弟子有绘画才能的,他也会允了这些弟子不参与讲学,只教授绘画。然而她并非所有的弟子都这般上心,若是弟子有恒心有天赋,她便会多紧着些。若是弟子烂泥扶不上墙,她便也懒得多费心思。
因此哪怕有贵人出高价让凌夫子到家里来讲学,她都回绝了,甚至还撂下一句:“资质有限,老身无能为力,烦请另谋高就。”气得那贵人四处说凌夫子跋扈,眼睛生在头顶上。然而凌夫子从不在乎这些名声,她只想教好手下的弟子,仅此而已。
然而蔡祎却是她弟子当中最特殊的一个,她为人勤勉,又好学,资质聪颖,一点就明,凌夫子欢喜得很。因此,哪怕蔡知府要求凌夫子上门授课,凌夫子也从未拒绝过。只是这蔡知府有三个女儿,三个都在凌夫子的私塾听讲,其中的幺女更是让凌夫子头疼不已。
她打小便不爱听凌夫子讲经纶,只爱逃了私塾到山上去玩耍。她生性放荡,无论凌夫子如何教诲,她也都一并抛诸脑后。次数多了,凌夫子自然不爱搭理了。只是这孩子实在令她印象深刻,才令她与沈清沉倾谈时将这些旧事反复地提起。
“敢问夫子可有弟子名册…?”这大理寺卿接收案子一事早已传得满城风雨,路边的乞儿早已虎视眈眈,凌夫子自然也有所耳闻。既然知道沈清沉来意,她便也不多加掩饰,直接问凌夫子要名录,干脆利索。
凌夫子明事理,自然不会拒绝。“这本便是,大人自便吧。”凌夫子忙着讲学,只闲暇时跟沈清沉倾谈了几句,便转身回到讲堂。
沈清沉坐在案台前,自顾自地翻阅名册。弟子名册里的信息登记完整,按照入学的时间顺序排列好。其中蔡祎的名字赫然写在第一页,她自打懂事便被蔡知府送到这私塾来,由凌夫子一手培养。翻到背后,还有蔡家次女幺女的名姓,底下都一一记着是蔡知府家的女儿。可只有蔡孚的名字旁,有一个显眼的黑圈,沈清沉忍俊不禁,这跟她上学时老师会将违纪的学生标红有什么区别。看来做老师的,无论现代还是古代,都十分耗费心力。
翻阅一遍后,她原想将这名册放好便与夫子告别。可忽然间,她忽然想起,在蔡孚的名字后几个,有一位薛姓弟子,其下似乎写着薛鹤安的名姓。“...”一个可怕的猜测从她脑海里出现。
为了确认,她又重新翻开了名册,的确在一位名叫“薛暧”的弟子下,写着“薛鹤安之女”。沈清沉捧着脑袋思索,她该如何验证自己的想法。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便想到了方案。没等夫子下堂,她便马不停蹄地赶往蔡府。
沈清沉来到蔡府时,蔡知府并不在府中。下人认得她是蔡知府之前接待的贵客,虽不知是什么身份,却也知道恭恭敬敬地把她迎进去,上前递杯茶水。然而沈清沉并没有心思碰那杯茶水,直勾勾地冲进了蔡孚的房间。
“你是谁!”蔡孚正在闺房里梳妆,却被沈清沉猛地踢门吓得从靠椅上摔下。她颤抖着被下人扶起,直愣愣地看着沈清沉。沈清沉将她梳妆台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妆奁也被拆得几乎散架,只为了看里头有没有暗格。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生气,只暗暗觉得蔡孚这种嫉妒心重的杀人犯,她没必要给她什么好脸色。
即使她如今没能找到她杀害蔡祎的证据,沈清沉也依旧觉得是蔡孚做的。除了她还能有谁呢?她定是想了什么法子,才令蔡祎的死亡日期推移,洗清了自己的犯罪嫌疑。
一旁的蔡孚已经抚平了心绪,愤怒地蹙眉,盯着沈清沉看,“你要做什么啊!”沈清沉只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便又接着埋头翻找。
“找你的杀人证据。”
翻找梳妆台无果,沈清沉又瞄上了身旁的书柜,上头基本都是些关于医学的书籍,这便更加印证了沈清沉心中所想。她从书籍上一一翻看,想找到她的针包之类能证明她懂施针的证据。这硕大的房间,她定是藏在了某处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