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灭金仙是有自己意识的,甚至还可以反过来制约、影响连绝。
她究竟是什么,是仙还是鬼——无从得知。
而连绝也从不会多提自己的事。
不过,连绝是谁,是修仙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天厉鬼。
天底下谁都会遇到危险,唯独他不会。或者说,在修仙界,他才是危险的本源。
所以蜻蜓很放心,又劝解她道:“大王是无敌的,月师傅,你就不必担心了。”
无敌么。
月情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随之扯了下唇角,勾出一个没有弧度的笑。
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是无敌的。
连绝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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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上。
旋风骤然而舞,卷起阵阵嘶鸣。
呜呜呜——
蜻蜓裹紧了黑披风,艰难行走着,“为什么要把婆婆也带上,这深更半夜地,她哭得好渗人!”
月情道:“你不是鬼吗?你还怕深更半夜再冒出另一只鬼?”
蜻蜓道:“我是不怕鬼,但我怕那位化羽境的大能啊!”
月情又道:“他受伤了,不是你我的对手,你且安心吧。”
蜻蜓又道:“我且安息吧。”
走在最前方的连绝忽而停住了脚步。
一人一鬼立即站定,对视一眼,纷纷不明所以。
而这时,蜻蜓的身上忽而冒出了一阵金光,刺目而炫目,仅仅一瞬,他已然成了雪夜中最亮堂的金尊大佛。
而这,正是不灭金仙的神力。
蜻蜓顿时喜上眉梢,立即捧着金光大大拜服,道:“谢谢大王!”
月情惊讶一瞬,抚着下巴略一思考,又出言道:“大王,不可厚此薄彼啊。”
少顷,黑乎乎的港口处就多了一对金灿灿、亮闪闪的“金童玉女”,纵然是天上明月,万千星辰也不及他们瞩目。
而原先不战而退、欲苟又止的二位立即神采飞扬,如若绝世高手,天下第一,对化羽大能不屑一顾,再一脚踏上冰河,雄赳赳、气昂昂,势必要将化羽大能枭首,为惨死之人报仇!
于是乎他们从黑到亮,由近及远,如最勤恳的老黄牛,把这冰河耕了个底朝天。
结果耕了八百里无事发生。
蜻蜓一屁股瘫坐在冰面上,“人呢?鬼呢?毛都没有!”
月情盘腿坐在寒烟上,道:“莫非那位在睡觉?”
一人一鬼陷入沉思。
少宗主呵呵道:“如果是我八百里开外就看见俩灯笼气势汹汹地杀过来,我也躲着不见。”
月情:“………”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亮闪闪的金光,瞬间开始甩锅,“大王,这一定是你的原因。”
连绝偏目过来。
月情深深道:“如若不是你的气息太强劲,他怎么可能将我们放在眼中,恐怕早就现身来捉我们了。”
蜻蜓点了点头,附言道:“有理有据,不得不让人信服。”
连绝看着他们俩,目光幽幽然。
他静静地站立了一会,随之,转头就走。
俩本坐着不动说风凉话的立即爬起来,瞬间变脸,道:“是那恶鬼又菜又怂,是他为鬼界之耻,他怎可与大王相提并论,大王,大王——”
连绝不语,只一味地离开。
他丝毫不给他们抓到自己的机会,迎着风雪,唯独留下一个是我多余的萧瑟背影。
月情见此,也不坐着了,连忙使唤起寒烟快速追了上去。
所见当然只有一张冷峻的脸。
她顿时换上温柔可亲的笑容,声声引导,“大王,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掩盖气息引他现身。”
见连绝抿着唇微微侧目过来,月情笑意渐深,从袖口处拿出了她一直珍藏着的平安符。
她道:“此物有活人气息,你稍加控制,应该能掩盖森森鬼气,如此,他才会放松警惕,主动地送上门来。”
连绝轻轻落眸,见到一被小心叠好收好的锦囊,其上花纹秀丽,应是她的贴身之物。
他眼珠轻动,沉默良久,又抬起眼眸,而对上月情纯洁又温善的眼睛。
他沉默着,并没有去拿,而是摊开手心,由月情放下来,落在他的手心。
锦囊柔软,沾染着淡淡的冷香,以及她鲜活的温度……
未免灼烫。
他被烫到眼睫轻颤。
少顷,连绝意识到不对劲,垂眸一瞧,他的手心处竟被那锦囊烫出了一枚圆黑小洞。
而锦囊内,开过光的平安符忽而大闪金光,其上梵文挣脱游动,字字串联,如一条金色锁链,紧紧缠住了他的手,灼烧出阵阵黑气。
月情的笑容逐渐凝滞在嘴角。
她对上连绝微微幽暗的眼眸,沉默片刻,道:“我脑子抽了,你信吗?”
他面无表情,显而易见,他不信。
完全不信。
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