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用过饭以后,花入红提出要去找江守月好好汇报一下今天白天的情况,李洱也跟着去,她们见到江守月的时候,江守月正端着一碗喂着床上昏迷的季望春。
李洱瞧见季望春满脸都是汗,眉宇间隐隐有不安,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倘若四下无人,李洱说不定还有机会可以听到些有关一百年前代号0908行动的真相,或者有关幻海的情报。
但事情往往不会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你们是来汇报情况的吧,我已经从县丞那里知晓了。”江守月放下手里的药,视线冷冷地在二人的脸上徘徊,最后落在李洱的脸上,“那就说说你们今天的收获吧。”
特使江守月终于在她们面前展露了真实面貌,花入红心生不满,正想发难,却被身旁的李洱拉住了,她扭头去看,却看到李洱冲着她微微摇头。
二人间的小动作自然是瞒不过江守月,李洱只好寻了一个由头,让花入红帮忙跑了个腿,她道:“花姐,我想起我今天还没有跟丁大娘说一声我不回去了,要劳烦一下你帮忙跑一趟了。”
花入红想拒绝,可李洱的手却用力地捏着她的胳膊,她只好改了口风,道:“行吧,下不为例。”
她转头看了一眼上座的江守月,江守月点点头,她立马转身就走。
花入红走出房间才松了一口气,现场的气氛明显不对劲。她转念一想,不对劲倒也正常,毕竟江守月和季望春是师徒,季望春又和李洱是仇人,这三个能老老实实待在一间房里,属实是委屈她们了。
花入红显然不想放过这一次绝佳看戏的好机会,她左看右看,直接找了个有窗户的地方蹲着,打算听墙根。
屋内的江守月面色沉冷,她端着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轻飘飘问道:“李洱,你和我的徒儿看着关系匪浅啊。”
李洱朗声道:“特使大人不必与我兜圈子了,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不介意大人有话直说。”
江守月阴阳道:“你倒是不拘礼。”
李洱笑道:“哪儿敢。”
江守月听得是火冒三丈,她登时起身,步步紧逼,质问道:“哪儿敢?我倒不觉得,你一向胆子大得很,我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心知肚明。十年前的事情,我替我的徒儿向你讨要一个交代。”
江守月在李洱身前站定,道:“是你做的,我会让你死得其所,若不是你做的,我也绝对不会冤枉你。”
李洱却道:“看来特使大人是真心欣赏我啊,还给了我一个辩驳的机会。”
江守月双手负于身后,在李洱面前徘徊了几步,道:“望春这孩子我清楚,犟,也懂得动脑子,她既然咬牙认定了的事情,多半是确有其事。”
她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李洱,眼神颇为复杂,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你身上看走了眼。个人仇怨在大势面前算不上什么,但望春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我一清二楚,我这个做师父的,怎么能不心疼呢?”
李洱笑道:“既然特使大人开口,我岂有不讲的道理,中间的一些离奇事情,大人就当作怪力乱神吧。”
“请便。”
李洱寻了个位子坐下,开口道:“当年是季望春的父母想要将她献祭,我出手相救,不料他们好像发了狂,我只能斩草除根了。”
江守月听闻后沉默,李洱补充道:“真相就是这样,这么说来,我还称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愧是特使大人的徒弟,心思敏慧,武艺高强,就是有些时候行事冲动,不过也无伤大雅。”
她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季望春,顿了顿,道:“她这个年纪,冲动也在所难免。”
江守月兀自松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等她醒来之后,我会向她说明的。如果先前她多有冒犯,还希望你能不计前嫌。”
李洱点点头,道:“无妨,我不计较。毕竟我当年也杀了她的父母,这件事做不得假,她恨我是应该的,我能理解。”
“嗯,”江守月将话题转移回了今天的事情上,“今天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李洱道:“收获不大,重点筛查了活动范围大的几类人,大家都没有什么异常。我们的方向或许错了。”
“错了?”
“嗯,”李洱笑道,对于这样的场面,她倒是十分习惯,“错了。”
江守月颇为头疼,这一步出错直接浪费掉了她们一天的时间,她稍稍稳了稳心神,道:“既然不是最近的……”
剩下的话她并未说出口,反而与李洱对视一眼,李洱将她的话补完道:“那就只能再多查一查过去的记录了。不过这过去几年进出县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真要查起来还有点棘手。”
江守月的目光落到李洱的身上,道:“你应该有办法解决吧?”
李洱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个无语意味的笑。
她现在或许还有一个选择。
李洱立马起身往外走,江守月在她身后拦下她,道:“别急嘛,我还没说完呢。”
李洱冷下脸,双手环胸,道:“请问阁下还有什么吩咐?”
江守月搬出自己的一套说服人的法子,她先是搂上李洱的肩膀,笑嘻嘻道:“别生气嘛,刚刚就是在装装样子,你何必跟我置什么气呢?我这也不是关心则乱嘛,再说了,你刚刚对咱们望春的评价,那可是相当的高啊!太高了!”
说罢,江守月哈哈一笑,拍了拍李洱的肩膀,李洱颇为无奈,低头扶额,道:“特使大人还有事吗?”
“没事,没事!”
李洱默默叹气,撇开江守月的手,径直离开,离开前她回头道:“没事我就先下去休息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就找花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