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俱寂,茅草屋点了一盏油灯,烛火如豆,照不亮这一室之暗。
听李洱说茅草屋里只有一张床,季望春一想到自己被迫要和李洱同床共枕,这简直算得上是对她的羞辱。
李洱手里提着油灯来到了床边,呼的一声吹灭了油灯,窗外皎洁的月光明亮,照着这床也亮堂堂的。
已经过去了一天,季望春手上的麻绳仍旧没有被解开,她感觉自己的四肢几乎没有什么知觉,再不解开可能就要废掉了。
她道:“喂,你给我解开它。”
李洱慢慢悠悠道:“喂是谁?我有名有姓,我不叫喂。”
季望春哑口无言,半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选择了闭嘴。她可没有什么好心情去面对李洱,她现在没有骂她已经算是很克制的了。
李洱在一旁看着冥顽不化的季望春,眯了眯眼,心里默默给季望春的各项方面都下了一个初步的结论。半晌之后,她给季望春松了绑,季望春的四肢松快了,却也恰好错过了李洱目光中浓厚的审视意味。
“季望春。”
李洱试探性呼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咬字十分奇怪,季望春听着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扭过脑袋回怼道:“你要死啊!你就不能好好叫我的名字?你是刚学会说话吗?!”
先是传开了李洱的一声轻笑,紧接着李洱提醒道:“你晚上睡觉没有什么不良习惯吧?”
明里暗里都像是在有意无意点这一件事。
季望春简直要被她烦死了!
“你故意的?”
李洱搬出自己合情合理的理由,道:“我的肩膀和脖子都受了伤,如果你晚上不老实,我的伤势也会加重的。”
季望春啐了她一口,道:“活该,我巴不得你的伤口溃烂流脓,变作一摊腐肉发烂发臭,好教你也尝尝剜肉刮骨之痛!那样我才痛快!”
李洱觉得好笑,道:“我好歹也算得上你的救命恩人…”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望春打断,道:“你算个屁的救命恩人!惺惺作态!你自己不恶心吗?!上药像是上刑,我宁愿死在那里也不要被你救!”
李洱一听,沉吟片刻,竟然真的认可了季望春的这一番话,道:“倒也说得没错。”
这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还没等季望春有什么反应,李洱直接将人一脚踹下了床,道:“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坐实一下这个罪名吧。”
“你!”
季望春一时气急,刚要发作,却被李洱打断道:“诶,稍安勿躁。我这么做都是在帮你。
现在你不用顾忌什么救命之恩,可以站在道德高地上尽情地对我肆意辱骂了。说我贱人也好,骂我惺惺作态也成,你能想到什么就骂什么吧。对了,我只提一个要求,你最好搞搞创新,别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套说辞,你没嫌腻我都嫌。”
季望春跌坐在地上,面上神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至极,嘴唇也紧紧抿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李洱这鬼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李洱好巧不巧,开口道:“好了,我要准备睡了,你今天晚上要么地上将就一晚,要么就只能挨着我睡。”末了,她又添油加醋,补充了句,“也是,你怎么讨厌我,自然不会选择挨着我睡的。”
“你!”季望春一眼识破了李洱的激将法,“你少激我!我不会上套的!?”
李洱饶有兴味,懒洋洋道:“是吗?其实我并不关心。”
季望春呼吸急促,整个人恨不得冲上去一拳打死那个贱人!
她头一次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真是难搞,每一步都精准无比地踩在她的边界线上,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诱导她,但其实是在逼迫她做出选择。
窗外的月光明亮,李洱坐在床上摊开手,月光轻飘飘落在她的掌心,她用力握紧这片月光,指尖刺到肉传来的痛感让她猛然回神。
她察觉到自己手中空空如也,又缓缓摊开自己的手,月光重新落到她的掌心。
她蓦然道:“季望春,我想坦诚一些,希望你给我这个机会。”
季望春不明所以,破口大骂道:“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季望春听到李洱下床的动静,整个人一惊,旋即浑身肌肉紧绷,用心听着李洱的动静,小心提防着李洱的后招。
“没关系。”
李洱缓缓走进,蹲下身子,抬手摸上季望春的脸,指尖沿着她的面部轮廓游走,最后在她的右眉眉尾的小痣上轻轻点了一下。
“你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自己来争取。”
季望春一听,呼吸一滞,她稳住自己,道:“你要做什么?!”
“放轻松,我不会要了你的命,你活着对我来说很重要。”
“莫名其妙!你又要胡说八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