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王宫内,王与相新一轮的对峙刚刚展开。
崔相趁国家大乱,军力全力对外,京都空虚之时谋逆,本是天赐良机,无论是让位还是弑君,他都可或名正言顺或鱼目混珠地号令天下,可现在,竟有勤王诏书抢先发出,局势于他而言,无疑陷入被动。
“万泉、回鹘军还相距甚远,何至搬兵勤王呢?‘人臣不臣’又谈何而来?对了,赫王方才传信进来,说是……帮传诏书的那个叫·····叫李靳的公公已经被杀了呢!谣言散布,有损国威啊!”心如火焚,却仍一脸玩味,状若成竹在胸。
“狂悖!荒谬!陶然在你眼里算什么国?!国家在你眼里不过是弄权的工具吧?赫王知你如此背信弃义,他日能对你如何信任?举国上下谁会归顺?!”多日对峙,心力交瘁,陶然荣历王已有几分难以支撑。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赫王登基后,臣等自会处置妥当。眼下,陛下似应先顾好龙体为是。”崔相虽善辞辩,但大军迅猛戎行,他也不愿再无限纠缠。
“还请陛下拟发传位诏书,传授龙牌,”若不是此物一时难得临仿什物,他也不必和这皇帝老头推拉这许久,“赫王为君后,您为上皇,颐养天年,岂不清闲自在?”
“痴人说梦!尔等狼子野心,天地难容,死不足惜!”荣历王除了大骂,无意言他。
“情报有云:按此形势,敌军三天即可抵京,勤王军队最早也要五日。”此句纯属虚构,其人手有限,悉数全力封锁京城,无暇刺探清各路援军状况,“您若执迷,我等怕只能接您项上头颅一用了。”
为求一个名正言顺,崔相几日来真是煞费苦心,不过和日后的腾达相比,也值。
荣历王已不屑再骂。
“那就三天为限,取走诏书还是人头,悉听尊便。”崔相坚持收尾辞令,转身离去。
崔相一路思索,去御书房书写函件八百里加急送到敌军营帐:邀盟万泉军,劝退回鹘。
万泉军彪悍,得先行稳住,再言后话;回鹘小国附庸 ,许以所期,则两军盟概可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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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切都如此地不顺崔相的心意。
三日,荣历王宁死不从,崔相无奈,思及日后形势之诡谲,也勉强留其性命,以备不测。
四日后,其东境边帅兄长传书入宫,嗔述其手下将士倒行逆施,悉数逃遁,眼下一时无兵可援。
七日,赫王传话言,先头军遭暴雨滑坡,坠亡死伤无数,驻军休整,无法于当日抵京,预计或有延误。
十日,国相还没盼来新主赫王的主军、敌盟之约的回函,却等来了勤王军队的城下自报。
“东境唯宁军、滢州白洛军,勤王救驾来迟,快开城门!”
白洛军日夜兼程,一路畅通无阻,竟果真如慕辰所说,成为了首支勤王队伍。进城前,白洛下令将队伍分成两部,在副领队慕辰的诧异注视下,将“唯”字军旗分给众擎标士兵。
慕辰本就寡言,此刻更是错愕地一字难吐。
“慕兄,这是我令后勤兵连夜赶制的,与真品应相差无几。应该不会害你被认出的!”白洛认真嘱托,“你带这一队吧,论及带兵打仗,我不如你,借她的名声,敌军也多会忌惮三分,况且......或许也可为她......占个头名。你就说你是唯军先头。”
她知她一定会来,但边境驱至道阻且长,若因迟至而被偏废,各路边军恐众望难孚,士气有损;再者滢军久来战场无名,今头阵至此,借一威名方可敲山震虎;私心,自然也是有的,她既是宗族血亲,她便更要助她凌云。
“如此冒名,战胜了迟早会被查出,战败就更……”慕辰终于忍不住,了解她一遇到唯宁就头脑发热、不管不顾,但没想到能极致于此。
“战况纷乱,未必能认出。'迟早'里面也有个'迟'呢!到时再说吧。”可她也无暇顾及这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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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通禀声一路向内里回传。
“白洛?”崔相再次确认,此名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真切。
“白洛......”荣历王也低声自语重复了一遍,眼中溢满叹惘,随后嘴角勾起释然微笑。
“是,崔相。似是合军同来。”来人答。
“他们兵力多少?”崔相深沉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