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00年,中原大唐式微,倾颓之势已成。而在一向独秀于中原政权之外的沐西地区,各州雄心难案,早已纷纷悄然称国。
其中,最骁勇善战、民风彪悍的万泉国,经近百年扶摇曲起,更是勾结回鹘,寻衅虎扑邻国陶然。两国合军从陶然从西北部侵入,以雷霆之势奔袭千里,欲意直捣其国都濮城,以蚕食其国。
陶然一国本自得其乐、无心弄权,此番被迫迎敌,兵微将寡,军队从边防至腹地节节败退。而皇城之内,国相更是暗怀不臣之心已久,耳闻敌情,提前倒戈,串连禁军,宣称城卫整顿,大闭城门。
一时间,皇宫变雀笼,贵胄沦苦囚。
勤王诏书艰难发出——“今敌军犯我,人臣不臣,国将不国,特诏天下勤王。凡五服之内为皇族宗室者,勤王首功者,授双色夜明龙牌,承位新王;余者若勤王有功,皆依例封赏。刻不容缓,事急从权!”登时,举国上下,四方皆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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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戍京滢军帐中,校尉白洛长作揖,身姿恭谨。
她身披一袭银辉战甲,寒光熠熠,战甲之上,繁复图腾雕纹若隐若现,更添其不凡英姿。然而观其容颜,却如春日初绽之桃花,面颊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圆润,稚嫩之中透着纯真无邪。杏眼圆睁,明亮若秋水长天,睿智而温柔。睫毛轻扬,细腻若蝶翼微颤,为这双明眸增添了几分柔情似水,几缕妩媚如烟。此刻,她的豪迈身姿与温婉面庞交相辉映,别具一格,令人见之忘俗。
“……梁帅,国难当头,还请率我滢军勤王京都,护国周全。”白洛平日默默无闻,此时国难当头,却是当仁不让,当然她也怀有私心。
梁帅本为四品兵部侍郎,仅此两年迁调至此暂管军务。此番就算拔得头筹,最多也就升迁二级,以小搏大,实非良策:“本帅已为老骥,今日更是身染微恙,恐难堪此重任。”
借口还算体面,回复全然在白洛意料之中,她也只是客气一问。
“尔等年富力强,心怀家国,如有报国之心,不妨大展身手。”梁帅自己坐山观虎,却也不阻手下人建功,继续说到。
要的就是这句!
“谢过梁帅……只是……如今我手下精兵量小力微,尚不足行,”白洛语气中郑重恳切增了一分,“还请梁帅调兵襄助!”
其实依照“事急从权”四个字,她就可在全军中随意抽调,如上作态全是为了给足老上司颜面,来日方长嘛。
“甲部就留在本营吧,剩下的都可听你调派。”官场混迹多年,深谙进退之道。
“梁帅英明大义,然而敌国张狂肆掠,不如将乙部一并驻留,以护本营周全。”应是最后一轮推拉了。
“如此也好。”之前听手下将军提过这一白姓小将,今日一见果然其言不虚,如此怀大志,知进退,此去若得,应是春山可望。
“慕兄,你既不愿为正领队,那只能请你委身襄助了!“拜别主帅,退出营帐,白洛边走边请教身边副将。“勤王队伍中现骑兵两万,步兵四万,依你之见,可人手可还充足,可需增募?”
“六万兵力,如运筹得当,或可勉强保全自身。只是粮草辎重恐难应付。”慕辰身长八尺,体格健硕,五官精致俊朗,鼻子略带鹰钩。双眼有神而冰冷,语气不卑不亢。
“这些无妨。点兵时烦你精简辎重军需,如有微阙,我请家中驿站现行拨付即可。”
“甚好,如此,我队拔筹或有胜算。”
“这倒是后话了。”其实这些都不要紧的,按捺期待,保命为先。“点兵后,将我此半年的俸禄分与众军吧,勤王终非其分内之事。”
慕辰听命后,颔首示意告退。
“哎……那个……算了,应该没有。”她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小。
慕辰一脸愿闻其详地站定,认真望她。
“我只是在瞎想,”说这句时,她没有看对面人,之后目光转向慕辰,“慕兄,你说唯宁祖上可有王室宗亲?”
“有,五服以内无疑。”
“真的?”白络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
此后二人点兵、犒赏、军备,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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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境边防,主帅帐内。
“……如今国难当头,何来逾制之说?濮都沦陷,敌军布兵西北,我等坚守这东境又有何助益?”郎将唯宁面带愠色,浓眉微蹙,让本来清冷不羁的面上,多了几分少见的波澜,语气也愈发不忿。
“呵,”崔帅怒极反笑,“你眼中确实无规矩礼法可言,战场上风头出尽,帷帐内目无法纪,这才刚从小小校尉升为郎将,竟就编排到本帅头上来了!”
“果然,”气忿不解倏忽转为失望蔑视,唯宁双眼微眯,暗了几分,“欲加之罪……”
“住口!”崔帅话音一出,唯宁旋即闭口,怔怔盯视其大喝着的直辖将军。
“竖子休要不识好歹,承蒙崔帅宽宏,听你妄言至此,还不快滚出去!”将军伍月厉声叱道。
伍月面如玉盘,五官精致,英气内敛,不怒自威。尤其是那双丹凤眼,硕而有神、长而深邃,眼尾微翘,尤显神气。此时,她语气责备,面色严厉,但每当目光流转至唯宁身上时,眼底却满是疼惜与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