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庚猛然想起,祁官鹤提到虚怀山此次出世,正是因为前掌门走火入魔,屠杀宗门,这几句话,真实刀刀往人心坎上扎。
他忍不住拉了拉鸣师姐的衣袖:“师姐,口下留情。”
不然一会儿得知真相后,绝对很尴尬。
听着一口一个代掌门,陆庚心里五味杂陈,这事因自己而起,本是他对不起褚赋尘。
褚赋尘却无甚反应,似也并未将这番话上心,只是眼神锐利,看向陆庚:“你准备作何解释?”
几束目光朝他投来,陆庚哂笑:“师兄师姐,其实吧,这事儿还得娓娓道来……”
……
待他将来龙去脉整个讲出,气氛有瞬间凝滞。
陆光济脸上的笑略有些挂不住,朝褚赋尘赔礼,归鸣则是直接开打,一左一右两巴掌,全被陆庚颇有经验地躲开。
“臭小子,你还敢躲!我们朔月观的脸都被你丢尽!”
“归鸣师姐,我早叫你嘴下留情!哎哟!打人别打屁/股!”
夜晚,月色如水,洒在无定门的庭院中。
陆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一想到白日之事,心中便满是愧疚和尴尬。
“我怎么就这么莽撞!”他突然自责地捶了捶床榻,“他现在肯定恨死我了。”
归鸣从书房探进头:“虚怀山的事和咱们朔月观八杆子打不着,要你瞎操闲心?偏上赶着凑上去,贯会讨别人嫌!没事就赶快睡觉!”
陆庚翻了个白眼,美人的事能叫上赶着吗?那叫创造机会!只是略有些操作失误罢了。
无妨,一次不成,他还有第二次。
半夜时分,陆庚再也按捺不住,趁着大家都回房休息,悄悄翻进了褚赋尘的房间外。
青竹榻上铺着素色葛布,薄得能透出竹节纹理。枕边叠着件黑色道袍,藤编的矮几上供着白瓷瓶,里头斜插三两根枯枝,倒比春日里新折的棠梨更添三分清寂。
褚赋尘正倚在床下翻书,听到动静,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看向窗外。
窗外落下华贵无比的雪白衣角,一人倒挂在屋檐下。
当他看清是陆庚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你来做什么?”褚赋尘冷冷地问道,声音中没有丝毫温度。
陆庚掀起竹卷帘,纵身跃下,稳稳落地,尴尬地笑了笑,从善如流地自身后拿出一盒糕点和一壶蜜饮,道:“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痛快,带了些来慰问你。”
“无需。”褚赋尘道,“陆公子,你我萍水相逢,实在不必纠缠。”
“褚兄,你我似是有什么误会,我真的只是想赔罪,大家都是玄门中人,今后都是朋友,有什么矛盾早日说开也好。”陆庚急忙解释,眼神中满是诚恳。
褚赋尘看着那糕点和果饮,面上礼貌接过,道:“多谢。”
见陆庚没有走的打算,他不耐地抬头道,“陆道友若无别的事,便请早些回去,你我并不相熟,深夜到此不合时宜。”
陆庚却不管他说什么,见他收了吃食,笑容更加灿烂,变本加厉地朝他靠了靠:“褚兄,这些糕点都是我娘给我带的,就这么点,我都拿来给你,不如,赏我点,咱俩分着吃?”
褚赋尘道:“既如此,你带回去。”
陆庚:“既都送给你了,怎么能好收回去?”
褚赋尘叹了口气,合上书,起身道:“陆公子,我已疲倦,准备歇下,请回吧。”
“别如此冷漠,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咱们交手三次,怎么着也算挚爱亲朋,你说是吧褚哥哥?”
……
布道大会最后几日,依照惯例,是各门弟子免费前往周遭百姓家中,义务帮忙处理作乱邪祟。
陆庚收拾好行囊,与众人一同出发,默默地跟在队伍中,时不时地看向褚赋尘,眼中满是复杂的神情。昨夜他迎来和褚赋尘的第四次交手,又被追着打了一路。
本想找机会向褚赋尘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依旧任重而道远。
“该怎么开口,他才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陆庚心中犯愁,“要不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枪架在他脖子上说?”
队伍在山间蜿蜒前行,不知走了多久,白雾更加浓稠,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四周静谧得可怕,仿佛有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众人。
“大家小心,此处邪气很重。”陆光济低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