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光济为人随和,修为又高,其他人自然乐得聚在他身边,争先恐后地请求指点,陆光济来者不拒,皆是认真回答。
陆庚倒被有意无意地冷落一旁。
这也难怪。
遭受鬼物侵扰的村庄距离皇城约有半日行程。
全队只有陆庚不会御剑,陆光济便安排骑马前往,几个同行少年叫苦不迭,却又碍着陆光济的面子不敢违拗。
陆庚格外无奈,先前没撑过褚赋尘一招,那是对方厉害,不是他弱!没学会御剑,完全是因为他是个枪修,学什么御剑?
谁叫修真界如今已是剑修的天下?身不逢时身不逢时。
不过转念一想,骑马所需时间长,他们便有更多机会与这位天才套近乎。反正陆庚是这么想的。
此次除祟除却他,便是其他几门的四个小辈,全是些闲吃萝卜的半斤八两,倘若出什么差错,岂不把正心宗名声全毁了。
难怪就这么几人,还把陆光济派来,他哥是什么人,全修真界千年难遇的旷世奇才,说不定一道剑气就可以把整座山给劈了。
给他们安排最简单最安全的任务,抓抓宅鬼、打打山妖,真正的厉鬼邪祟,哪轮得上他们?
百无聊赖之际,陆庚的视线落在了同样被众人孤立在外的褚赋尘身上。反正这一路无聊,四师弟和官鹤又都不在,不逗逗人,他可真要无聊死了。
于是,陆庚拍马上前:“褚兄!”
褚赋尘正神游天外,闻言回头看来。陆庚分明一身白衣,却穿得吊儿郎当,头顶几条小辫左摇右晃,皱起了眉头:“何事?”
陆庚骑马与他并肩而行,几乎贴到他身侧,胳膊肘轻怼了怼他:“褚兄,咱们可是要去抓鬼,你怕不怕?”
褚赋尘微微避开,严肃道:“若修道之人仍心怀恐惧,如何惩奸除恶、庇佑苍生?
陆庚追问:“倘若有朝一日你发现,善非善、恶非恶,所救非人,你怎么办?”
“善恶有道,莫要混淆。”
陆庚笑笑:“褚哥哥,难道你就是传闻中大义灭亲那种人?”
褚赋尘神思微动,淡然道:“世间不止有喜恶,亦有正邪,随心所欲,终会害人害己。”
陆庚笑了笑:“若是我,管他是非善恶,只要我讨厌,哪怕他是千古圣人我也照砍不误;要是我喜欢的人,哪怕他丧心病狂,我也掀了地府,把他救回来。”
褚赋尘黑了脸,半晌只道“荒唐”,策马行远。
这反应实在有趣,陆庚忍不住偷笑,也快跟上去:“褚哥哥,和我做朋友挺好的,我向来为喜欢的人两肋插刀,以后也罩着你,如何!”
“不需要!”
林中黑影一闪,天色忽地暗淡下来,似有黑雾从头顶压下。几个晚辈立刻拉开架势,“唰”的一声,腰间配剑纷纷出鞘,剑鸣之声回荡四周。
“大家小心,此处邪气甚重。”陆光济低声提醒道。
众人连忙朝他身后围聚靠拢。
雾气时浓时淡,在明暗隐约交错间,一座山村的影子渐渐显现。
村碑上写着三个字:灰岩村。
阴气森森的深山突然出现这么一座车水马龙的村落,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村口老树下支着茶棚,一位穿靛蓝布衣的妇人提着陶壶迎上来,铜镯子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陆光济拱手向她说明来意,妇人拿出一叠茶碗,在桌上排开,笑道:“早听闻有仙长来鄙村灭鬼,村长在祠堂等候,各位一路辛苦,先请润润喉。”
她斟茶的手稳得惊人,陆庚端起茶碗时,瞥见妇人虎口结着一层青黑硬痂,像是常年抓握留下的痕迹。
陆庚盯着那杯茶,正在想这么拒绝,却见陆光济从她手中接过茶杯,笑意盈盈地一饮而尽,又再讨了一杯,递给褚赋尘。
虽说他不受待见,但修为实力摆在那,没人有异议。
褚赋尘投来疑惑的眼神,陆光济只是在茶碗边沿轻轻敲过,见状,他眉头微微松开,接过茶盏,浅啜一口,把茶杯放回桌上。
见修为最高的两人都无异样,其余弟子也照猫画虎地喝下茶。
陆庚接过茶杯,眉毛皱了又挑,他都能看出有问题,难道他两人看不出来?
他轻轻扯了扯陆光济的袖子,陆光济伏下身,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在他手心写下四个字:
引蛇出洞。
灰岩村的村长是个年逾古稀的长者,村里的情况并不复杂,就是夜间偶有怪声,林子里常有鬼火闪烁。
一听就不是什么多刺激的邪祟。
陆庚有些兴质缺缺,倒是他哥一丝不苟,开始着手安排。
脏东西多在晚间出没,几人一组,趁着夜色未临,在村里村外探查。
陆庚被安排去东边的林中探查,由于他的废物之名,自然无人愿意同他一队,好在有个声名更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