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铺上黑湖时,徐徐落了一夜的小雪也消停了,夜晚滋长的黑暗随着黎明消退而去,霍格沃茨又迎来新的一天。
热热闹闹的早餐结束后,享受了美味黄油面包的小巫师们或奔或走地穿行在城堡的各个楼层。无论是安然入睡的还是一夜无眠的,学生们到了上课时间都得拖着沉重的步伐赶往教室,他们的交谈声汇杂在走廊里,仿佛汇集了上百个金色飞贼在嗡鸣不止。
“希望今年还能去霍格莫德……”
“别傻了,教授们不会同意的。”
“这太糟糕了,我看根本没什么危险,石化不会要人命。”
“可我听说那间密室里还藏着……”
“你还真信,”一个学生撇撇嘴说,“看看那群斯莱特林的样子,如果真的存在什么继承人和密室,那些自大的邪恶巫师肯定要像恶婆鸟一样吵得全校都知道才能凸显出他们威风。”
作为其他学生口中的自大邪恶巫师,莫埃万般不情愿地领着室友一起按时上课,困倦使他眼圈泛青、脚步虚浮。他已经是宿舍四人中睡眠质量最好的了,只是不屑于和朋友们一样用魔法打造光鲜亮丽的表象。
莫埃不是第一天睡眠不足了,对学院杯胜负欲极强的朋友们通常都会赶羊一样把他驱赶去教室,但今天的三个室友看上去纷纷陷入了沉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恪守一步的距离。
莫埃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视野飘忽,差点上错了移动楼梯。他催促:“走快点,跟着你们的后脚跟我勉强还能坚持走到教室,否则我现在就要睡过去了。”
阿布拉克萨斯走上前来。
他欲言又止,半晌开口试探道:“嘶嘶……?”
莫埃掀了掀眼皮:“?”
阿尔法德努力回忆着莫埃的发音:“嘶嘶嘶?”
莫埃费力睁开酸涩的眼睛,玻璃球一样清澈的双眸里写满了迷茫:“什么?说人话。”
“是哪里不对?”阿尔法德懊恼,“我听说邓布利多教授学习了很多语言,其中就有蛇语,说明如果足够有天赋,蛇佬腔是能模仿的。”
“噢,那你真有天赋,”莫埃夸奖道,“短短三截气音四个语法错误。”
上午的课就在二楼,几人进了教室照例在后排坐下。莫埃一沾到桌子就好像黏在了上面,整个身子趴了上去。昨晚全宿舍都被这个能用蛇佬腔与继承人沟通的家伙吓坏了,只有当事人睡得最香,就这样,这家伙还表现出一副比谁都困的样子。让人想嘲讽两句又没那个胆子。
许多斯莱特林的学生今天坐得格外笔挺,个别的耐不住想要回过头来看,但刚转了一节头就被同桌掰着脑袋扭了回去。他们小声地互相警告着,努力把情绪混进教室氛围里,劝诫自己不要去在意那个人。
拉文克劳的氛围就轻松多了,在等待教授的课前,一群活泼的小巫师们聚在一起必然不可能全都老老实实复习或预习,他们偶尔会用魔法做出各种玩具。
多余羊皮纸折成的纸兔子在教室的半空中跃动,当它的魔力耗尽时就会随机跳落在一个小巫师的头顶,每每要降落时,被它选中的巫师挥挥魔杖,它又重新跳动到空中。魔法兔子的每一次跳动都会迎来一阵笑闹。
“要掉了!”
“弗林特,别研究你的大力击球术了,轮到你了!”
弗林特正在和同为院队击球手的朋友研究一种合力击球的技巧,他们在争论谁来作为主击球手操控击飞的方向。
下一场魁地奇是拉文克劳对战格兰芬多,他们队伍的击球手弱于格兰芬多,如果把两个人的力气集中在一起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兔子就要落在弗林特头上了,两人一同念起咒语指向兔子,他们一个想要让兔子往前跳,一个想让它往右,最后两人的魔杖不受控制地一抖,纸兔子叽地一声被扇飞了出去,越过斯莱特林这一侧的长桌撞在墙壁上。
“嘿,你弄坏了。”其他学生不满。
“看来不仅是方向的问题……”弗林特尴尬地说。
“还需要花更多精力去调整力道。”他的朋友在纸上记下了这一组数据。
莫埃拿笔记本当作扇子朝墙壁扇了扇,被击飞过来的兔子在魔力缓冲下抖了抖变形的纸页,灵活地蹦回拉文克劳那一边,恢复了活泼的样子,众人的兴致很快又起来了。
“谢了,贝格。”
或许是因为趴着桌子,莫埃不需要花费力气去支撑身体而可以全力去对抗肚子里的绞痛了,他的精神稍好了一点,至少说话没有那么怏怏的。看见朋友们眼中憋不住的好奇,他提起:“我在德国的时候就听说有人去学各种语言,但都是极少数的聪明巫师才能做到。除非是邓布利多教授那样的巫师,我不知道还有谁学会了这个语言……我当然不是学来的,是家族遗传。”
希伯来正要落座,听到这里吓得屁股直接摔在了椅子上。以前就数他与莫埃最能吵闹,今天却格外沉默,半句都没插嘴。这对他来说太可怕了,只要一听见那种声音他就腿软,已经刻进了骨头里。
“看来你们只记得我是个坎贝尔了,”莫埃用手臂撑着脑袋,“难道贝格不是纯血吗?”
“贝格……”
为了壮大保守派的势力,阿布拉克萨斯对大多数纯血家族都有所了解,对于贝格却尤为陌生。明明离主人最近的莫埃就姓贝格,他们竟然从未想过拉拢,就这样从眼皮子底下忽略了。
巫师世界里现在还能搅动浑水的纯血家族大多分为两种,一种是借着家族积攒苟延残喘,另一种是顺应发展以利滚利。不客气地说,布莱克家族是典型的前者,而马尔福家将后者发挥到了极致。
据莫埃所说,贝格家曾受格林德沃召集,然而除此之外……
既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贝格家有什么‘辉煌历史’,社会活动也单调得不像话,甚至贝格的成员都数不上三代,更别提知道他们是否遗传蛇佬腔了。贝格这个姓氏突然出现,还没来得及留下什么又马上销声匿迹,让人察觉到一丝敷衍和刻意。
阿布拉克萨斯忽然有了一种古怪的怀疑,问道:“你知道贝格现在怎么样?”
可莫埃也不清楚,理由相当充分:“不知道。我倒也想去看看,但出境申请被驳回了,你知道的,还是说你昨晚睡着时被从黑湖潜入地牢的格林迪洛吃掉了脑子?”
阿布拉克萨斯咬着牙,苍白明艳的脸上泄出一个幽怨的神情:“我昨晚根本没睡。”
哪怕用魔法维持住了马尔福的形象,可阿布拉克萨斯连每一根头发都在透露着疲惫,样貌仍是好看的,颇有种脑干缺失的美。
或许是太久没有休息,产生了什么荒唐的错觉,他居然在刚刚那一瞬间怀疑 ‘贝格’是一场骗局。一个骗子打着纯血的旗号招摇撞骗,说自己来自某个古老家族,于是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相信了。恰巧,德国因为战事而被禁止入境,于是没人能证实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