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骑士被石化了,在三楼一个女盥洗室门口的走廊里,与第一个受害者相隔不远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遇害的,就连当时距离他最近的莫埃和桃金娘也不知道。
——教授们在一场淋漓尽致的魁地奇比赛结束后回到城堡,迎面而来的就是这样一个消息。
拉文克劳的三年级学生桃金娘被吓坏了,惊恐地跑到教授们面前磕磕绊绊地说了这回事。
学生们在球场上激烈跳动的心脏还没恢复过来就受到新的冲击,为学院呐喊得发晕的头脑还在嗡嗡作响,吵闹声一下传开将门厅淹没。
好在有几位教授在球赛结束后和学生们一起回来,废了一些功夫——邓布利多教授用大声咒把学生们都赶回了各自学院的休息室。教授们即刻前往三楼的事发地。
莫埃一直堵在这里,以防凶手再次出现或者企图趁着报告教授的空隙逃跑。
“噢,怎么又是你?”斯拉格霍恩教授有些惆怅地看着这个问题学生。
“再忍忍,教授,我还有三年就毕业了。”莫埃安慰自己的院长。
接着,他熟练而主动得向教授们诉说了大概经过。这是城堡内第四个被石化的人,也是第二个受害的幽灵,至今没有人真正遭遇死亡,这简直是天大的幸运。
要知道,能放出石化这样高深黑魔法咒语的巫师,一定不可能用不出阿瓦达索命咒。
莫埃的描述虽然逻辑有些混乱,但几乎是事无巨细的,显得话语十分冗长。
他这回有些不可思议道:“就在出事的十分钟前,我还和那位骑士说过话——沃伦也听到了,我们离开时走过拐角的一小段时间里,我听到细微的声音,是动物的声音,我确信,那里的水管没有坏,也没有其他人在,信那里不该有任何动静……”
莫埃表示自己一察觉到动静马上跑了回来,可连凶手的一个影子都没看见,凶手凭空消失在了盥洗室走廊的这条死路上。
桃金娘边擦着眼泪边用力点头,她在盥洗室里听见过莫埃和幽灵的交谈,并且她可以证明,盥洗室内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后知后觉,她有些害怕,忍不住往莫埃身边靠了靠。
莫埃看着邓布利多教授变出一个大扇子,精准地利用气流把漆黑幽灵从墙壁上扇了出来。
“为什么他上一次躲过了,而这一次没躲过呢?”莫埃隔着宽大的袖袍搓了搓发痒的手腕问。
“是啊,为什么呢?是什么让他上一次幸免,又是什么让他这一次受难?”褐发的中年巫师没有正面回答学生的疑问。这件事至今还没有一个正式定论,教授不可能把不确定的知识传授给学生。他询问两人,“今天是周末,你们怎么在这儿?莫埃,没和汤姆在一起吗?”
提起里德尔,桃金娘的心跳快了一拍,她有着莫名的畏惧,没敢胡乱说话。
“噢,汤姆没去看球吗?”斯拉格霍恩教授提起汤姆时心情总算好了一些。今天运气真够糟糕的,斯莱特林输掉了比赛,城堡里再度发生了这样的倒霉事。好在曼德拉草根茎距离成熟期不远了,他已经准备好了其他材料,这些无辜的孩子很快就能获救。他带着和蔼的微笑说,“我没留意,比赛太激烈了,汤姆也很期待今天的比赛,你知道他很愧疚……我安慰他,成长总要取舍,退出院队没什么大不了的。”
“嘿,是的,可我没在看台上看见他,这样或许也不错,如果汤姆看见斯莱特林输了比赛,他是否会更加内疚?”邓布利多把幽灵骑士的扇到面前,观察他那黑雾缭绕的身体,特别是他的头。
明明是无头骑士遭受了毒手,可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引向了与这毫不相关的汤姆身上。
“是我缠着他教我完成作业,”莫埃说,“这周要交一份美丽药剂,我和阿尔法德一起合作,但我把这事儿给弄砸了,汤姆那时候正要去看球,被我拦下来,我们在一楼的空教室里制作美丽药剂,阿尔法德也在,然后……我上楼来看看沃伦,她失恋后就常躲在这儿哭。”
莫埃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邓布利多教授似乎对汤姆格外关注,尤其是这段时间。事实上他今天没有见过汤姆,对方在忙着进行学术研究,而他自己也忙着尽快完成这周的作业。
“对于爱情,冬天真是个悲伤的季节,”邓布利多教授遗憾地说,“但小巫师还会迎来很多个暖春。”
提起伤心事,桃金娘的难过憋在眼眶里。她到这里来其实是因为受了欺负,但她不能这么说,否则同学们会变本加厉地孤立她。而且,她发誓贝格不是专门来看她的。
“是的,我布置了这么一个作业,贝格,你又弄砸了,我想你一定是又在搅拌或者加热的时候走了神,导致魔药受热时间过长……”斯拉格霍恩教授叹了口气,他对这个学生充满了无奈,“难道汤姆能一辈子指导你的魔药吗,贝格,我不许你太过依赖别人的帮助,从今天起,你的作业要独立完成。”
莫埃瞪大了眼,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安慰同学、对抗怪物、保护城堡……一天下来做的全是好事,却等来这样一个坏消息。肉眼可见,整条小蛇变得垂头丧气的:“院长,明明当初建议我寻求汤姆互助的也是您。”
虽说是互助小组,但好像都是汤姆在精准扶贫。想到这里,莫埃的头垂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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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又怎么了?”希伯来一觉醒来打了个哈欠,困顿地看着百无聊赖翻着书的莫埃,现在明明是魔法史的课,对方翻着魔药学课本,看上去睡眼惺忪,很是勉强,他忍不住说,“阿尔法德,你的增智剂效果绝了,他现在看起来比以往的每一年冬天都要头脑清醒,尤其是冬天的魔法史课。”以往困成这样早就睡得巨怪打呼噜都吵不醒了。
背后的阿尔法德正在教授的催眠下尽力睁开眼,努力听清课程内容。
“四年级了,教授们已经开始讲OWLs的考试内容,你没发现吗,这堂课再无聊也只有你在睡觉。”阿布拉克萨斯慢悠悠地翻了一页课本,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课上睡成难看的样子,只能强作精神。
“可他是莫埃,你觉得他会有这种紧迫感吗?”希伯来道。说到OWLs,他也生出了面临大考的紧张,不得不努力拿起羽毛笔沾上墨水,尽量做两笔笔记。
宾斯教授的声音好像被混入了昏睡魔咒,就连学生带来上课的宠物都能在这毫无起伏地棒读里睡得四仰八叉。校长真该考虑让宾斯教授念着课本去城堡里巡逻,把怪物催眠了可以解决很多麻烦。
可即便学生们脑袋都听歪了,宾斯教授依然没受到什么影响,他口述的妖精起义史听起来像是蒸汽纺织机在发牢骚,嗡嗡作响,又臭又长。
根据校史中关于宾斯教授的描述,连萨拉查.斯莱特林也曾夸奖宾斯教授的博闻和巧思,他从霍格沃茨建校之初就任教了,是货真价实教龄最长的教授。
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的课堂也许真的风趣幽默过,曾带给小巫师们对于魔法世界的无限遐想。
可如今他的年龄实在太大了。
莫埃一把揪住旁边希伯来没撑住砸向桌面的脑袋给这家伙拎回还虚空托着的手掌上,偏过头看,希伯来的课本上手写笔记里的前几个单词还能看清,后面则是连篇困出来的鬼画符,丑得莫埃写的如尼文都甘拜下风。
这还是莫埃第一次清醒地坐在魔法史的教室里,宾斯教授确实见识广博,可他完全没有在这门课里感受过什么巧思……实不相瞒,如果不是时不时在城堡里遇见,他都要忘记宾斯教授长什么样了。直到这一次被院长惩罚独立完成作业,汤姆建议他恶补魔药知识,他才在上课偷学魔药学之余直视了这位幽灵教授惨白的躯体。
时间总是会使任何事物无声地消磨,宾斯教授是这样,梦里的那只衔尾巨蛇也是这样。无尽的灵魂无法永远保持理智和思考,他们终有一天会被磨损成一个无神的影子。
等再过几百年,意识愈加削弱的宾斯教授还能被称为一个人类幽灵吗?不,那只能叫做一本会动的死书而已。
莫埃毫无负担地在课上神游,反正这种应试课程只要有汤姆的笔记就不是问题,等期末再补也来得及,谁的五月份不是一天一门课、一周一学期。
“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宾斯教授从讲台上飘下来,幽灵带来的阴森冷意让差点瞌睡的学生打了个颤。
“没有,先生。”小巫师们一个个半睁着茫然的双眼。
如果没有疑问,宾斯教授就会絮絮叨叨地照着课本继续念下去,直到讲完一个新的篇章,他再一次不改地重复问一遍,周而复始,直到下课。
“宾斯教授,”一个拉文克劳学生忽然举起手问,“您知道密室吗?”
思绪像蒲公英一样乱飘的学生们又好像被风筝线拽住了,脑子顿时清醒不少。望着窗外的,垂着脑袋的,惦记午饭的……迷路的心神不知怎么都自己走回了课堂里。拉文克劳们放下笔抬起头,斯莱特林们坐直了身体,纯血的几人隐晦地交换了几个目光。
“密室?”宾斯教授有些诧异地看向这个学生,这和他的教学内容完全无关,这是魔法史的课堂,又不是漫无边际的茶话会。
“斯莱特林的密室,先生,”拉文克劳的学生问道。
迄今为止已经出现了好几个受害者,类似的传闻数不胜数,流传最广的就是黑巫师论和继承人密室论。格兰芬多总想着揪出那两个失踪的黑巫师,而拉文克劳们不知道学校是否真的有黑巫师,但至少密室是可以考据的,宾斯教授就是他们的一手资料。
“魔法史从不讨论轶闻——”宾斯教授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些虚无缥缈的掺假言论,“你们一定是又从哪儿听说了什么传闻……如果有谁说他发现了斯莱特林的密室,那只是谎言而已,孩子,我们不应该将过多的注意力分给这些无稽之谈,它们不是事实。”
“请问能讲一讲吗?”莫埃装模作样地翻动着《魔法史》问。
“嘿,莫埃,”希伯来小声阻止他,“别凑这个热闹。”
“心虚什么?只有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才没有人会怀疑我们。”莫埃小声道。宾斯教授是一个好思路,他想知道最古老的教授知道多少关于密室的信息,宾斯教授是真正接触过斯莱特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