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了几场雨，温热的空气终于被雨水冷却，凉风湿润润地吹拂进城堡。

新生们正在逐渐适应学校生活，他们时常迷路、迟到、闹出糗事，给莫埃他们一伙人提供了不少笑料。

莫埃最近变得又懒又爱吃，活脱脱一条为了储备过冬而保存能量的小蛇。同样没精打采的还有希伯来，他那杯酒后劲太足，连着好一段时间都没有胃口，这种后遗症没法被魔药治愈，被朋友们大肆嘲笑了一番。

他知道这件丑事绝对会被莫埃说一辈子，这个家伙根本什么都不懂！

今天下午轮到了黑魔法防御课，这学期斯莱特林的大部分课程依然是和拉文克劳一起上。梅乐思教授的腿骨关节的“嘎吱”越来越清脆，一个假期过去，他的灵魂又枯萎了不少。

“刚刚收到通知，孩子们，”梅乐思教授说，他的语气没有暮气沉沉，像以前一样，严肃中带快活，“一个好消息，这将是我教你们黑魔法防御课的最后一个学年，还有一个坏消息，我不会降低教学难度。打起精神来，嘿，别趴着，帕金森，大家会以为是你退休而不是我，还有你，贝格，我看着你呢，别以为躲在后面就万事大吉了！你们今晚都要被我留堂。”

希伯来只能有气无力地用手肘支撑自己晕乎乎的头，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时间去破釜酒吧领100加隆，否则亏大了。

“今天要学习如何对抗伏地蝠，”梅乐思教授在黑板上写下伏地蝠和摄魂怪，“有谁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对付他们？”

“梅林，这学期要学那么难的咒语。”阿布拉克萨斯低声说，但他没有露出愁容，反而是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

“用什么方法？阿布，你知道？”莫埃翻了几页书，不知道为什么汤姆的笔记没写这个，他猜测，“首先，没什么是杀戮咒不能解决的对吧？”

“当然，然后你就要前往阿兹卡班度假，那里有很多摄魂怪，你可以试着挨个用杀戮咒解决它们，前提是你那时还能拿着魔杖。”希伯来语带讽刺，他还记着开学前破釜酒吧里的仇。

梅乐思教授的目光在班上扫了一圈，把阿布拉克萨斯点了起来：“马尔福，这个你应该是了解的。”

“守护神咒，先生，我已经能够召唤出很大一团烟雾了。”阿布拉克萨斯站起来说，他很享受这种出类拔萃的感觉。

“非常棒，快坐下，这是一个很难的咒语，连很多成年巫师都没见过自己的守护神，马尔福能够做到召唤烟雾非常了不起。”

梅乐思教授将咒语写在上两个单词的下面，交给大家念法：“守护神咒，除了它之外没有其他咒语能抵御这两种生物了，尤其是摄魂怪，大家都知道邪恶的巫师会被关进阿兹卡班接受摄魂怪的亲吻，但，各位，摄魂怪并非只分布在那儿，它们会到除热带外的世界各地去……它们是极丑恶的，会把你所有的快乐回忆都吸走，知道你变得和它们一样，生命里只剩下痛苦。”

“那么我们该怎么抵御它们？”梅乐思敲了敲黑板，“这么一个咒语，跟我一起念：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

“Expecto Patronum.”同学们齐声念道。

“好极了，举起你们的魔杖，选取一段你最快乐的回忆并坚信它能够给你带来力量……念咒时要毫不犹豫地，”梅乐思教授举着魔杖，做出用力往前伸的动作，小尾指不慎碰到了讲台桌子，发出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嗷！继续，继续孩子们，如果没有反应，不妨换一段记忆多尝试几次。”

希伯来自认为姿势已经非常标准，可念动了三次咒语，他的杖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绝大多数同学都是如此，拉文克劳们不停地翻找课本，寻找这个咒语的注意事项，只有一个学生成功唤出了细小的烟雾，比起阿布拉克萨斯杖尖冒出来的白光相比，那就如同一个指甲盖烧焦所产生的。

阿布拉克萨斯的吹嘘果然不仅仅是嘴上说说而已，他的确提前学过这个咒语，召唤出的烟雾好像有自己意识在教室里乱窜，几乎就要变成什么动物的形状，差点让一个拉文克劳从侧面扑倒。

“专心一点，集中精神去想最美好的事，最快乐的回忆，在不真正面对那些怪物的情况下使用这个咒语并不是那么地困难，很好，马尔福为斯莱特林加了五分，”梅乐思教授用咒语治好了自己的骨头，正揉着自己的小尾指。

学会这个咒语就是这堂课的全部内容，正如教授所说，在没有面对恐惧的时候使用这个咒语不难。诚然，这个咒语只有心灵纯洁的人才能完美施展，但现在学习它的不过是一群孩子而已，能有多复杂的心事？

经过一番努力尝试，阿尔法德也能够冒出那些白色气体了，他塑造成的烟雾围绕着他，似乎正在护卫着主人。作为第三个成功使用这个咒语的学生，他也给斯莱特林加了两分。

很快，许多聪明的拉文克劳们也纷纷做到了烟雾缭绕的程度。

只有希伯来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杖尖有任何反应，因为这个咒语非常容易受到巫师们即时状态的影响，状态不佳的巫师使用它会格外困难。

“你的心情太糟糕了，希伯来，这样是无法成功的。”阿尔法德说。

“嘿，你们两个，”梅乐思教授朝后排喊，“帕金森，贝格，如果你们谁能够完美地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将不用被留堂。”

希伯来撇了撇嘴：“看来今晚注定要……”

他的话音还没落，只见百无聊赖趴着的莫埃慢吞吞坐直了身子，随手一抬魔杖往前面的虚空处一指：“Expecto Patronum.”散发着光辉的烟雾凝聚成一条银色长蛇在空中游动，它灿烂夺目，裹挟着流光一样的长尾落在主人的头顶盘成一团，打起了瞌睡。

然后他又趴伏回桌子上，看起来十分轻而易举，毫不费力。

“这不是真的！”即便希伯来知道这家伙天赋如此，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啊———”

正在希伯来悻悻地打算多练习几次时，人群里爆发出无数惊恐的尖叫。

“梅林的胡子！那是什么……”

斯莱特林的前排，所有学生都慌乱地躲避，连跑带爬地打翻了墨水和椅子，好几人正抄起羊皮纸在空中胡乱拍打，生怕那东西染到自己身上。

“虫子！”

“很多虫子，这太恶心了！”

梅乐思教授从讲台上跳了起来，不顾自己虚弱的身躯第一时间走上前来拨开慌乱的人群察看情况。

莫埃等人也循声望去，是一个斯莱特林学生在施咒过程中出了事。

霍尔在好几次失败后终于成功使用了守护神咒，却不小心召唤出了无数的蛆虫，它们争先恐后地从杖尖里冒出来，源源不断，形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白雾”，将霍尔自己笼罩在其中。

“快闪开，孩子们，他的咒语回火了！”梅乐思教授苍老嘶哑的嗓音喊道。

霍尔惊恐至极，他不断蹦跳，企图甩掉紧紧依附在他身上的蛆虫，可数量实在太多了，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淹没，而他四处蹦跳跑动的举措把其他同学赶地四处逃窜，很快，连拉文克劳那一侧的桌子文具也翻倒一地。

“你别跑！孩子，不要乱跑！”梅乐思教授想要喊住他，这并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可那孩子因为惊恐四处躲避，使他的咒语打空在了桌子腿上。

霍尔被巨大的慌乱抹去了理智，他只能感觉到身上蠕动的生物，分不清它们是无数个小的还是一整个大的，就算他闭紧了嘴巴也有东西在往他鼻孔和耳朵眼里钻，只能靠跳动和打滚把它们抖落，魔杖被他丢掉了，可没什么用，他早已经成为了一个虫巢。

他似乎靠近了一个角落，有几个同学还好好地在那里，他的眼睛被虫子爬满了，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见有人站起来不住地往后退缩躲闪，还有人依旧坐着，头顶银色的光芒。

那光芒让他心生嫉妒，不顾一切往那处摔去。

————

夜晚褪去了喧嚣，教室里的蜡烛越烧越短，莫埃和希伯来地垂头丧气地帮助梅乐思教授批改作业，莫埃好几次没撑住脑袋差点儿砸到桌子。学生们写得又大又七扭八歪的字母熏得两人眼睛发疼，眼眶生涩。

莫埃觉得比起写作业，批改作业更像一种折磨，梅乐思教授的寿命准是被这些东西给磨短的。

他想起汤姆最近突发奇想对毕业后留校任教感兴趣，确实，梅乐思教授快退休了，新的老师还不知道什么样，汤姆非常受校长看重，这很有希望，但，他得劝劝男友，一想到学校里有作业和自己一样烂的学生，这工作就没法干下去了，准会短命的。

希伯来黑着脸，满脸写着怨气，他对着教授给的答案批改了最后一份字迹好歹工整但错误率极高的作业，一翻名字发现竟然是莫埃的，于是极其险恶地在羊皮纸上打下个“T”（Troll，极差）。

“好了，就到这儿吧，天已经黑了，今天不是周末，回你们的休息室去，”梅乐思教授教训他们，“如果你们再像今天这样，我依然会留你们的堂。”

“是的，先生。”

沉默又和谐的氛围持续到两人走出黑魔法防御课教室来到四楼走廊，莫埃正好看到斯诺飞入窗子落在奖品陈列室附近的一个盔甲上，看来它已经等待莫埃放学很久了。

斯诺不是一只粘人的猫头鹰，不过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落在莫埃附近，如果莫埃伸手，她就会飞过去站在上面。

这大约是她的个性，喜欢这样不吵不闹地陪伴主人。

莫埃接过猫头鹰，抚摸着她带了些黑色斑点的漂亮羽毛，嘴巴遭人嫌地吐出淤泥指桑骂槐：“教授明明说了，我完成了课堂任务就不用留堂，他应该只惩罚那只施展不出守护神咒的炸土豆。”

希伯来一点就炸，他怒道：“是你对着霍尔用昏昏倒地把他给撞晕了！”

斯诺没有理会他，也毫不畏惧他的大吵大叫，她安静得像个大玩偶。雪鸮是猫头鹰中体型较大的，如今也长大了不少，非常适合被莫埃抱住。

“嘿，他眼看就要跑到我们旁边来了，如果不是我把他击飞的话，马上就会撞在你身上，”莫埃托从口袋里掏出几个肉干喂给斯诺，“你要是那么喜欢他，去吧，去和蛆虫拥抱，我下次不会再救——”

【要杀死……撕裂……要吃……】

话说到一半，莫埃突然安静下来，他停住脚步，与之相反的是，雪鸮忽然闹起来，拍着翅膀叫得诡异：“咕咕——”

莫埃机械性地安抚了她一下，两下，然后停住。

“喂，干什么？”希伯来不明所以，却见莫埃抬起头，惨白圆润的指尖蓦地一转，魔杖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旋到手中。

莫埃抬起魔杖指着希伯来，表情带着奇怪的兴味：“你听到了吗？”

他突然听到一股怪声，冰冷的、阴森森的说话声，这不是希伯来能发出的声音，因为这是他在与纳吉尼交流时才用得到的语言。

“什么……？”希伯来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没看到过莫埃露出这种神情，好像突然从人变成了猛兽，野性外露。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在面对着阴晴不定的里德尔一样。或许，这人能和里德尔玩在一起是有道理的。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对面的莫埃把呼吸放轻了，因此希伯来自己的呼吸要更沉重，还有壁上残火噼啪作响的声音，他不明白对方说的是哪一种。

希伯来不愿意露怯，迅速抽出魔杖，不甘示弱地指了回去：“听到什么？要在这里打一架？”

论决斗，他对上莫埃屡战屡败，但他的优点就是从不会轻易认输。

可莫埃没有回答他的话，或者说压根没有搭理他，那根月桂木魔杖杖尖所指的位置慢慢从他的眉心挪到肚子，再挪到脚尖。

【杀人……可以杀人……他说……可以吃……】怪声越来越弱，离得越来越远，他完全没有闻到声音主人的味道，耳朵与其他五官的不协调让他还以为是听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