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边的顾婉举手,跃跃欲试来抢电话。
谷芸青靠过去,伸长手把手机搭在了她耳侧。
“要真说不值得。”顾婉贴近手机,声音悠然,缓缓道,“十年来,除了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像我这样的废人,才叫不值得吧……”
“说什么呢?”谷芸青狠狠拍了她一下。
顾婉笑,转头继续说:“但是啊,你芸青姐姐不还是呆呆的,像个木头一样,等了我这十年。”
谷芸青亲昵地刮了她的鼻子。
顾婉耸耸鼻,抓过手机,低了低下巴说:“十年不短,她等了我太久,所以我们没有时间再停下来,继续探讨值不值得这个问题。”
“孩子你也是。如果你真的遇见了一个愿意喜欢你,而恰好又是你喜欢的人。”
“千万不要让她等你太久哦。”
谷芸青凑过来,搂住顾婉道:“等多久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时间。”
“彼此……在一起……”游依喃喃重复。
“是啊,能呆在一起已经何其幸运了。”谷芸青歪了歪脑袋,伏在顾婉肩头,“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什么身份,只要是对方就好。”
是……解语就好。
“不管什么样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解语,不可侵犯的,近在咫尺的,若即若离的。
只要有可能,自己能留在她身边就好。
不管什么身份、方式,只要能看见解语。
更近一点看见解语。
触碰解语。
不管她多么以下犯上,只要靠近了解语都好。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离解语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看不到。
*
看不到的角落,书架深处,一叠画本被抽离。
江城,承中,办公室。
曲淇淋抱着画本,靠在门外边,目光空洞地垂向地面。
“那还用说吗?Yoyo不用担心,好好演就行。”
笑声和客套话推开门,办公室里的人轻轻了走出来。
曲淇淋转身,看见曲承彬彬有礼地俯身做请:“慢走。”
秦米露点头,从他身后绕出来,紧跟身后的解语依旧戴着耳机,目光抬也不抬地盯着手机屏幕。
耳机里的歌播放至高潮的时候,解语闲缓的脚步停下,她侧头看去,有人叫住她。
“等等。”
解语摘下耳机,睫轻闪了一下,语气挺淡漠的,没有温度:“做什么?”
曲淇淋走到她正前方,认真说:“我有事要和你说。”
解语下巴微低:“说吧。”
“不是在这里。”曲淇淋看了看周围的经纪人和助理,“我要单独和你说,大概十分钟。”
解语跟秦米露对了一眼。
三分钟后,她跟着曲淇淋的脚步进入了一间空舞蹈室。
门开合。
镜墙环出来的地方并不小,原本也可以充当十几个人的训练室,但这样面对面站着,而解语又刻意垂下目光看着橡胶地板,空间反倒显得狭隘了。
曲淇淋靠在压腿杆的上身微微卸下点力,顶着金属枢纽“铿”地响了一声。
解语顺着一长截木头杆子看到尽头,盯住了那个关节没动,“你来找我她知道吗?”
“她?”
“除了她还有谁,我们难道有除她以外的话题能聊?”解语平静地说。
曲淇淋哑了片刻。
“和依依没关系,是我自己要来找你。”
“那也是和她有关吧。”解语眯了下眸,“如果你是想来炫耀你们现在的关系有多么要好,没那个必要。我和她已经没有联系了。”
“没……联系了?”
“对,所以你犯不着把我当成假想敌。”
曲淇淋愣了一下,接着她迅速朝前走了几步,拉近了自己与解语的距离。
“不、不是这样的,依依她很喜欢你,她对我从来都只是朋友的意思,而且……我们现在的关系也不像以前那样要好,依依对我有芥蒂,都怪我那天……”
曲淇淋说着说着双手垂了下去,连带着画本,硬邦邦地拍在了大腿外侧。
“是我不好,给你和依依添了误会和麻烦。”
曲淇淋说完,歉疚看了她一眼,解语没扭头,视线漫无目的地在舞蹈室里走了一圈。
半响后她开口有点戾气:“我和她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曲淇淋噎了一下,却像是习惯了解语的语气和态度,只是说:“我知道。”
“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解语眉梢带了点不悦。
“还有事——”曲淇淋赶忙拦住她,“我是想给你看这个。”
解语迈出的步子收了收,低头看见曲淇淋递来了六本画册。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