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在丞相府住上些时日,真以为过上富贵日子了。这可是老夫人花了银子在东武老家请神医开的安胎药,生怕府里有心之人在原先安胎药里做手脚,巴巴从东武带来的,这一包包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吴嬷嬷边说边面露心疼,又对莲香没了好声气,“你呀你!罢了,我也不说了,这药我瞧着水气散了,药性应当无恙,便给带回去放回原处。这事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晓。省的老夫人发觉,再一通训斥。我也算救你了小命一回。”
莲香瞧吴嬷嬷不松口,自己再强要,真会引起猜忌,再把火烧到伏巧玉那。想到都是同一包药材,受了潮不会有多大影响,等少夫人吃了,这事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束了。遂满脸堆笑道:“多谢嬷嬷垂怜,这事可千万不能让主子们知晓。不然我可得受皮肉之苦。”
“晓得了。”
莲香见吴嬷嬷摇身离去,自己便回到伏巧玉房中,只说自己已经丢了,横竖是不再多嘴,给自己惹麻烦。
李府里烛火摇曳,满院灯火通明,程娆正给李严揉着肩膀,夫妻两多月不见,此刻像是有许多话要说。
程娆本以为李严刚到家会同她说些知心话,没想到收到诸葛亮的信笺后又是一脸的阴沉。
她知晓是怎么回事。诸葛亮信中道,近些时日南中征伐正值关键,又要教授当地民众开垦荒田,耗费颇多,军资短缺,便交代李严说动益州大族出些银钱以充军资。
要钱可是个苦差事,更何况从这些大族嘴里掏钱更是难上加难。但好在这些银钱是个小数目,不痛不痒,这些大族从牙齿缝里挤一挤便够了。诸葛亮想的是只解当下止燃眉之急即可,恐银钱要的多了,这些大族心生不满,恐会生变。他还想依靠锦司售卖蜀锦来筹集军资。
李严眉眼凌厉,哼笑一声,给信笺丢在一旁,心里暗恨这样不讨喜的差事给了他,得不到一丁点的好处,还得招来益州大族们仇视。诸葛亮倒是把大笔军资的希望寄托在锦司身上,最后南征成功,功劳是他们夫妻两的,骂名却是他李严来背。
天底下哪有这样占巧的事,诸葛亮可真是好谋算!
李严心道他也是掌管军务的光禄勋领中都护,当年他和诸葛亮都是先帝的托孤大臣,可如今却被诸葛亮遣离出京,督军江州、永安,远离权利中心,眼睁睁看着诸葛亮集权于一身。
“诸葛亮呀诸葛亮,你不是不愿放权吗,总会有求到我的时候!”
程娆见李严双目面露狠戾之色,浑身打了个哆嗦道:“锦司那边恐怕黄夫人要分身乏术了。”
李严眉眼一挑,“怎么说?”
程娆附耳在侧,将那包草药的事低语说了,末了道:“本就不是什么害女子不孕的药,是让人身体亏损的毒药。借那女子的手把黄夫人给折腾进内宅安生待着,我们的手干干净净,就等着看锦司无人打理,军资短缺。届时丞相可不得求到夫君您这。”
“这女子你可得上心,若一旦得了陛下青眼,进宫为妃。有了把柄在我们手里,看似是诸葛府的人,其实是我们的人。”李严虽面带笑容,但吐出的话来带着凛冽寒气,“皇后心高气傲,不肯被拉拢。有个女子进去杀杀威风也好。”
程娆见李严脸色有所缓和,心底升腾出蜜意来,手指拨弄他的胡须,娇声道:“妾身功劳苦劳,夫君都看不见。”
李严呵呵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口,“你是为夫的心肝,在京中奔走的辛劳,为夫时时不敢忘,待有朝一日为夫重回成都,执掌大权,能与诸葛亮分庭抗礼,夫人你是头功一件。届时你也是成都城中最尊贵的官夫人,能与黄氏平起平坐,待衣锦还乡,也能压过你那群姊妹一头。丰儿有你这样的娘亲,才是真正的得脸。”
程娆嗤笑一声,思绪已开始想象起自己身边围拢一群巴结的官眷,也享受着同黄夫人一样的荣光,喜不自胜。她与李严夫妻一体,只有她的丈夫有了权势,她在大汉才是真正的得脸。
即便如今奔波游走于成都各处,打点巴结士族亲眷,她也不觉辛苦。她要争的就是一口气。同为托孤大臣的官眷,她始终不被成都这群官眷重视,让她也跟着一起仰望黄氏。她当年待字闺中,挑选了多少郎君,最后选中被他人低看的李严,还被家中姐妹讥笑一番,眼睛长在头顶上,却选了这样一号不入流的人物。
等荣华富贵,权势傍身,这一口争来。这些人都要看她的脸色,她等着这一天。
“丰儿那事你怎么看?”李严话锋一转,提及到二人的独子李丰。
程娆对于那个不听话的孽障,越想越气,怒骂道:“他要是敢娶姓平的那个寡妇,我就打断他的腿!”
李严赶紧上前顺了顺妻子的背,待她深吸了两口气和缓了些才开口道:“我再多费些心思,让熟悉的同僚在京里多替丰儿掌掌眼,有哪户士族家的待嫁淑媛最是好选择。”
“辛劳夫君了。”
“丰儿是你我二人独子,何必如此客套。”李严深深看向程娆,而程娆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抹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