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给周瑛递文书的拂霖也跟着听了两耳朵,只是抓错了重点,忍不住问道:“东郊的道观真有这么灵?”
窦彩睨了拂霖一眼,转过身去拉着卫悦开始归置起案几上的砚台。
拂霖意识到自己失言,不好意思拍了脑袋,给周瑛告罪。
待拂霖走后,周瑛才叫来窦彩仔细询问今日的事,听完后沉默半晌,便要递话给川宁院,以后让芥桃好好管束院子,不要生出不必要的是非来惹得少夫人不得静养。
窦彩记下后,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芥桃姐姐人善面慈,未必能治得了吴嬷嬷。”
这番担忧惹来周瑛会心一笑,“你知晓她从前是谁身边的人?”她回忆道:“是我远房一个姐姐。在我十四岁还不懂内宅纷争,治家之道时,我的这位姐姐就曾亲自教会我该怎么使雷霆手段。芥桃在姐姐身边浸染多年,不容小觑。放心。”
周瑛的吩咐一传去,就是给芥桃撑了腰,她也方便施展拳脚好好整治院子风气。
川宁院消停一阵,阖家清净。入冬后,天际很快擦黑,诸葛亮趁着夜色去了阿来伯处,让阿来伯给他诊脉看看。
“我这命里是不是没有儿女缘。”诸葛亮自说自话。
正在凝神诊脉的阿来伯抽空斜了他一眼,松开手道:“你身子壮实的很。”
诸葛亮听闻这话,深深叹了口气,那怎会和阿瑛如今一儿半女都没有。阿瑛先后有孕过三次,肯定不是她的问题,那只有自己了,想到这,诸葛亮又把期盼的目光投向诊脉阿来伯。
“阿瑛她毕竟此前身子受过重创,还得好生调养些时日,她平时都在吃着滋补的汤药,急不得。”
一旁的拂霖开口道:“我上次听吴嬷嬷说东郊道观里的求子符很灵。”
“怪力乱神岂能信。”诸葛亮很是不屑。
拂霖被唬着脸的诸葛亮吓得也不敢多言。
阿来伯责怪道:“什么符不符的。你喝我这方子,准保好。”说着开始落笔写方,又使唤拂霖,“一会照着这个方子抓药。”
回府路上诸葛亮捏着沉甸甸的药包,心中又想起拂霖的话来,左思右想一番给拂霖交待了件差事。
接了令的拂霖暗叹自家先生可真是个口是心非之人。
周瑛最近很是奇怪,经常能嗅见诸葛亮身上的草药味,问他,他只说是同僚病了,在治事府沾染上的药味。直到晚上她同诸葛果消食散步时路过书房,瞧见诸葛亮猛灌一大碗黑黢黢的汤药,才发觉自己被骗。可到底人都病到喝药的地步,她心疼,火气还没冒起来就消了下去。
晚歇时,汤音只留下一盏烛火在绣榻旁的安几上,便退了出去守夜。缠枝莲纹绣幔后诸葛亮认认真真解着周瑛的衣带,却听周瑛问他,“最近可是身子不适?”
冷不丁的一问,诸葛亮停住,凑到她耳边声音有些轻佻:“我身子壮实的很,你还不清楚。”
“可我看见你喝药了。”周瑛一把攥住他的手。“你别想诓我。”
诸葛亮知晓自己是遮掩不过去,状似无意感叹道:“我毕竟年纪大了,又不像子龙他们那般常年历练于军中,有个好体格。想多陪你和孩子几年,不得想些其他办法,吃些补药。”
周瑛听闻这话,瞧见他鬓边白发,心疼一时间充盈于心中,也没发觉有什么问题,“说是这么说,可是药三分毒。还是得多休息,你太操劳,饮食更得注意,下次若再不按时吃饭,我就把锦司的公务全搬去丞相的治事府,盯着你。”
“那感情好,日日得见,也不必相思。”诸葛亮惬意地把手臂枕在脑后。
周瑛撇撇嘴,不爱搭理他就喜在床上耍的不正经,继续说道:“更不用说每日把八段锦练一练,我瞧也比你喝那些苦药强。”
“是是是。”诸葛亮觉得周瑛越说越来劲,再说下去天都要亮了,药岂不是要白喝了。
连忙应下,拉着人给她腰下塞了个软垫,就开始见真章。周瑛感叹,却如他说言,壮实的很,瞧着再折腾她个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二人刚睡熟没多久,周瑛就被敲门声吵醒,应了一声,让人进来,她又瞧了眼熟睡的诸葛亮,自己披了件衣衫就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窦彩在外间又点了一盏灯,见到周瑛就禀:“刚刚丞相治事府的人来传信,说是急情,拂霖刚刚送到内院来。”
周瑛认得这信笺上的封泥,只有万分火急才使用,她顾不得许多,转身回了里间,到床边拍了拍诸葛亮的肩,俯身道:“檀郎,有紧急军务。”
话音刚落,诸葛亮便睁开眼睛,咽了口唾沫,周瑛急忙给他扶起,又端了杯茶递给他,喂了点水下肚,整个人才有些精神,起身穿了衣衫,就去书房召见了丞相府来人。
周瑛回床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封紧急军情让夫妻二人都彻夜难眠。她也在感叹,他身在这个位子一日,吃再多的长寿仙丹亦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