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神力涌现,那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破裂,血很快止住,连着身体也渐渐平复。洛鸢平静了下来,而玉化为粉末,最后湮灭无踪。
如若这时还看不出这玉的效用,那么大抵只能算洛鸢迟钝到了极点了。
可若这玉真是这样的效用,淮卿,你又到底救我几回?
洛鸢止不住的想,她能感觉自己的意识又要涣散了,可挣扎几回,她却不愿就这样昏睡。
她知道昏厥后寒影会护着自己,可就是她一直平安又如何,她根本不能接受自己所在意之人陷入困境与危险。
甚至于死去。
这原是原主最为珍视的存在,洛鸢作为一个外来者,远不必真心实感的去相处,但代入这个的身份,她怎么可能做到冷眼旁观,视而不见。
她的痛苦在此刻,与原主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共鸣。
不仅为自己的承诺没有兑现而愧疚,更是心碎于慕皓的离开。
他们在这些日子里短暂的相处,每一秒都真切。
“父亲。”洛鸢虚弱里带了些哭腔,似乎是想忍的,可是那莫名涌上来的鼻音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了。
她拖曳着胸腔里一口气,深怕自己力竭。
“亿国还会平安么?”
医师从外而来,摸了摸洛鸢的脉象之后毫不犹豫的取针扎入,仿佛是晚一秒都怕洛鸢当场暴毙。
她扯着洛河的袖子,期盼得到一个承诺。
医师的针渐渐封住了洛鸢的脉,而那充盈的神力无所适从的离开,顺着脉络一步步深入,原本是想修复,但洛鸢的身体却像之前一开始那般自动抵触着。
继续向前,脱离神族的神力一旦进入,便不可消退。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先盘踞洛鸢脑海的魔气逐渐减弱,意外相碰,被顾清的神力略一吞噬,便乖顺的消失直至无影无踪。
枷锁被打开,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袭来,几乎就是顷刻间发生的事。
洛鸢没等到父亲的回应,却在所有记忆贯穿相连时崩溃落泪。
洛河没有告诉她答案,但她却提前知道了一切,比之父亲,还要清晰明了。
摩鉴已经发兵,但他们仍然没有等到异族的帮助。
那些骁勇无比的“漠国士兵”,也许只是被同化了的亿国百姓……
洛鸢几近疯狂。
靠着魔族的帮助,摩鉴几乎没有损耗一兵一卒,便将亿兵消耗殆尽,这便是他发动如此规模的战役的原因。
她说呢,她就说……
自从有了一个突破口,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的通了,洛鸢明白了所有的阴谋诡计,可她此刻,仍然迷茫。
不该,不该是这样的。
她无力摇头,仿佛连哭都觉得费力。
转眼,她目眦欲裂的看向洛河,“父亲,鸢鸢永远失去了阿泽,不可以再失去你和母亲。”
“不能,不行。”她费力喘着,一而再再而三的加重语势,深怕洛河不在意。
不知是最后的告诫亦或是私心过甚,洛鸢的意识溃散,却不放弃的警醒洛河。
洛氏扎根于王土,任命于君家,不可以在这种危急关头袖手旁观,可至少,至少洛鸢希望洛河能护住自己。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
将女儿珍重的托付于寒影之手,即便洛河对他百般的不信任,但在此刻,也没有半点其他的法子了。
再不得到治疗,他的女儿,真的会死在这里。
静静的看了几眼洛鸢的侧颜,洛河并没有优柔寡断下去,决绝转身,纵使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战场,他也没有丝毫的怯意。
鸢鸢希望他平安的心情洛河明白,可肩负着这样的身份,他即便战死,也是死得其所。
寒影呆滞了许久,直到洛河将人托付于他手,才痴痴回神。在光影的折射下,他第一次将视线放在了这个他所一直忽视的人身上,明明是一样的身形,可这一次,却叫他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眼。
为什么呢,寒影不明白,也没有人教他。
直到瞥见洛鸢苍白的面色,他才终于结束了这场冗长的心理战争。
洛鸢不可以死!
寒影紧紧抱着洛鸢,在转眼的功夫里,魔气大增,双眼微微闭阖,他的身形在浩荡的空间里急速移动。
他要将洛鸢送回学府。
谁都可以死,唯独洛鸢不可以。
人族战役,一触即发,而洛鸢深陷泥沼,却对外界事浑然不知,可纵使一直昏迷,她也时时梦魇,不论醒着睡着,她似乎一直没有停止对自己的折磨。
没人知道这些事对一个人的打击有多大,纵使洛鸢只是个外来者,也不能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