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之外,满目的紫藤花,芳香扑鼻。烈阳投落,被这片阴影分散少许,无端中便添了几分清凉,愈发清幽。
泠泠丝与一夫子面面相觑,三言两语的交谈,却忽而生出不少的恼意。
“夫子,洛学子重伤不起,不论是什么任务,总要等人休养好后再做打算。”泠泠丝闪动的翅膀,向来柔和含笑的脸色不禁皲裂开来。但思及眼前站着的是夫子,她还是好声好气的重复了一遍。
而那夫子听罢,神色却极淡。
“这是规定,医师在何处。”他没辩解,更谈不上通融。无视泠泠丝的抗议,他转眼寻找起了医师的存在。
“什么样的规定会罔顾学子的身体状况,我从未听闻。”泠泠丝不信,看着夫子淡漠的嘴脸,态度总算急躁了起来。
“让开。”那夫子不耐烦。
运转法力,面对一个入学不久的精灵族学子,他并不打算耗费过多的心力。
而泠泠丝摊开双手,也开始调动起身体的法力,然后凝聚于掌心,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夫子,但她眼底只有抵抗,却没有妥协。
“按照学府规则,恶意重伤学子,视为夫子之过。”她说,意有所指的威胁起眼前人。
而那夫子从始至终都在冷漠旁观,听了泠泠丝的话后,也只是在不经意间嗤出声来。
“自不量力。”他答,蓬勃汹涌的法力一泄而出。
在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他远不必伤人就可以轻易挟制住泠泠丝的存在。
风起,吹动那紫藤狂飞乱舞,连着地下的花影也碎了又碎。
帘帐被掀动,轻轻摩挲起洛鸢的面容。
她没醒,更不可能感知。案前吱呀作响的窗很快就静了,而室内未曾压实的医案却洋洋洒洒的撒了一地,宣告着这场风波曾经真实发生过。
寒影端着药盏,从远处冷着脸靠近。一手抬起,刚刚倾泻的魔气仍然残留指尖,凝练成烟,上升的过程里闪烁起莹莹光点。
两人虽没施展出全部实力,但也不曾预料会被如此轻易的化解,所以纷纷停手,只是默默看向来人。
有了恶种之力的加持,寒影现在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修炼正途,从来不及这歪门邪道来得轻易。
此时此刻,寒影深有所感。
不满的看向两人,寒影没有言语,但那毒蛇一般的视线还是叫人心底发凉。稳步略过,寒影直奔门前,没有丝毫搭理两人的打算。
泠泠丝是了解寒影的性子的,这一月来,除了她时时关心洛鸢的情况,唯有寒影来得最勤。
几乎是一有空闲,便沉默不语的坐在床前,因为男女大防,除了必要的擦拭更衣,寒影不可以从中协助。
但类似于煎药喂饭,他却从不假借人手。
而从此之前,泠泠丝并不知道寒影这号人物,也不知道洛鸢和寒影的关系会如此之要好。
“寒影,你走什么?”那夫子在背后冷冷出声,对于寒影的漠视,他没有恼怒。
传达幽境的名单是他一直以来的任务,从前有过太多不顺利的情况,今日所遇,不过尔尔,他不会将此放在心上。
“这名单里也有你,就在三日后,我要看见你和洛学子一同出现在凇门。”他公事公办的说,知道寒影听了个明白。
“学府每日都会递送医案,我知道洛学子身体已无大碍,就三日时限,这是学府的要求。”
在夫子说完的那一刻,寒影的身影彻彻底底的消失在门后,仿佛掐准了时机,夫子低头,面不改色的继续翻阅名单,瞬移离开。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这医馆门前又冷清了起来,泠泠丝左右来回扫视着,不知自己究竟该往哪去。
室内,寒影即便经历了外面的闹剧,心情也并未被影响,他甫一打开食盒,便是满屋的苦香。
而他闻着苦,却不知这药味亦苦。
每每过来,他只会用法力将此灌入洛鸢的口中,药盏一空,他便安心,却浑然不知洛鸢难耐嫌弃的神情,即便在睡梦里,也如此挣扎。
做完这一切后,他静静的坐下,又开始无意识的放空,但视线还是落在洛鸢身上。双手垂落,当周遭化为沉寂,身体内那涌动的阴寒便会止不住的上涌。
他与旁人明明处在相同的环境里,但内心体会不同,眼眸中所能映照的风景,自然也不同。
这一月来,寒影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仿佛大部分时间都是混沌的一片,洛鸢昏迷,连同他的所有心绪一起陷入沉睡。
心有烦乱,所以不宁。
他选择麻木,但脑海里的某件事却在刻意的遗忘下逐渐清晰。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