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会厌恶你。”洛鸢盯着他,思绪虽然早已乱成一团麻线,但语句依旧清晰,不知是在强撑,亦或是反派的所有幻术并不曾起作用。
“你……”
“做了什么?”她下意识的询问,却不想这话刚传到反派耳边,她就忽感周遭的气氛乱了。
略抬眼,洛鸢本能的寻找这古怪的来源。
寒影正视于她,无比的坦诚。
“我抹杀了一个妖族。”
“鸢鸢,出事了。”
在寒影开口的同时,门外也有一道声音同时响起,这出自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而对于洛鸢而言,明明寒影离她更近,但不知是什么缘故,她却只听到了屋外父亲的话语。
“漠兵压境,鹅城,沦陷了……”
寒影听罢,了然的扯着嘴角,不知心绪几何,刚刚脱口的话语还未斟酌几番,又尽数咽了下去。
他很不爽,在寒影眼里,这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事罢了,何至于打断他的话,可转眼瞥见洛鸢瑟缩的瞳孔,他还是微微发愣。
她是在,害怕么?
寒影有些不相信,但他曾观察过洛鸢的表情,这确实是害怕不错。
蹙眉抿嘴,寒影有些不理解,但弹拨指尖,他还是不情不愿的收回了魔气。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怅然若失的回神之际,这些动作已经无比顺遂的做了下来。
幻术抽离,在那一瞬,所有麻木和混沌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与愤懑。
父亲亲自来说的,不会有假。
洛鸢没说话,除了面上有一丝震惊的表情,再看不出她任何多余的情绪。
寒影也在反复打量着她的反应,当然,这与洛河所说之事毫不相关,他想知道的,是洛鸢究竟将谁的话听在了耳边。
周遭陷入寂静,她的意识在这种无限扩大的虚无里暗自躲藏。
洛鸢皱眉,感觉耳边似乎有异响,可手脚无力,她抬不起来,也放松不下。
背后的伤,仿佛灼烧一般剧痛,但她皱着眉,并没有什么反应,无力的吞咽口水,洛鸢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才对,但她显然低估了身体的抗拒程度,几个呼吸的功夫过去,她只是小心试探的问。
“父亲,辰泽在鹅城,他应该没事吧?”
在洛河宣告这个噩耗时,她心中其实并没有想起慕皓,可是不知是什么缘由,她刚一开口,少年的身影就顺利的浮现在她心头。
她问,不在于关心,更多是大脑空白下的随机抉择,可她永远不会猜到,洛河会在问话后陷入无尽的沉默。
她将视线转移,一眨不眨的盯着父亲,仿佛瞬间,意识回归。
可这一次,身体却陷入无尽的寒冷,真实彻骨。
洛河没说话,更没敢看洛鸢,粗糙宽大的手掌死死扣住门框,满目挣扎。
他知道女儿的性子,所以不曾隐瞒战况,可慕皓自幼居于将军府,即便嘴上不说,表面疏离,实则与他儿何异。
何止是女儿接受不了,洛河同样心如死灰,他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威风凛凛,可私下,他仍是人子,夫君,父亲。
洛河没想过自己会有畏惧之日,而带给他所有悲痛的人,正是君上费心安排的人选。
他还是栽了。
“父亲!”洛鸢嘶喊,满心的凄凉。
她什么都不信。
她要一个答案!
“阿泽率兵守城,殒身阵前。”洛河答,料定了不说出来女儿不会死心。
几乎是同时,洛鸢便开始抽搐,掀动着身旁的药碗碎裂一地,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口腔和鼻腔之中涌出,满目猩红。
那身素衣几乎还没发挥作用,便已染上血污,可怖异常。
两人看着这样的洛鸢,全都被吓在原地,哪怕是寒影,也愣了神,反应过来之际,他引出魔气,死死封住洛鸢的筋脉。
可寒影不是纯粹的魔族,从沾染上恶种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一切便都带上了腐败的力量。
越是急切的想要救洛鸢,反而加重她的伤势。
洛河上前两步,终于将洛鸢从寒影的手里夺走,他歇斯力竭的喊着医师。如果早知道这对于洛鸢来说是这样大的打击,他决不会暗自揣测女儿的心意。
就是告知,也总要等她养好病了才行。
寒影退后两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双手。
怎么会。
枕侧的碎玉默默发亮,温和舒缓的神力源源不断的从中逸散,又凝练成线,一丝一缕的钻入洛鸢的体内。
那股气息一出来,纵使洛鸢先前多次疑虑,此刻也明晰异常了。
就是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