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站在房门口，震惊地看着这个比他家还大的房间，全是衣服，满满一个房间的衣服，这穿得过来么？

林玺的手一排排滑过去，最后停在一套绿色的恐龙睡衣上，“这套睡衣怎么样？”

他记得，这是那个人最喜欢的衣服，他喜欢穿着这套睡衣在半夜来敲门。

睡觉还有专门的衣服？一柜子睡觉穿的衣服！

林玺解开小孩身上的浴巾，随意丢在地上，蹲下来，“小池，抬脚。”声音回暖，不再那么冰冷。

小孩看着他，乖乖抬起一条腿，方便林玺把裤管套上。林玺的眼神很认真，虽然有些冷漠，但没有半分让人不舒服的玩味，没有盯着自己的腿心看，帮自己洗澡的时候也没有到处摸。

小孩的身.体柔软下来，眼中的戒备也慢慢淡去，这人不是坏人，或许可以留下来。

“另一条腿。”

林池乖乖抬起一条腿。

可是裤管太长，他踩住裤脚，在抬另一条腿的时候，一趔趄，眼看着就要和大地亲密接触之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捞住他的胳膊。

林池压住了心跳，嗫喏道：“对不起，哥哥。”

小孩轻掀了一下眼皮，确认男人神色如常，才把一颗心慢慢装回肚子，又忍不住气恼，他一定觉得自己很笨，穿个裤子都要摔倒。

林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双手可比这细弱的手腕有力多了，抓得人生疼，都快把自己的手扯断了。

他帮小孩挽好裤脚，视线掠过小孩儿的眼睛，“扶着我的肩膀，站稳了。”

小孩儿嘴角微微上扬，瘦弱的胳膊虚虚搭在林玺的肩膀上，这个动作换来男人的再次抬头，语气多了几分不悦，“抓紧，你还想摔跤么？”说着，他把小孩儿的另一只胳膊也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两只手一起，抱着。”

“好。”小孩儿先是虚虚地搂着，慢慢收紧了双臂，微微歪了歪头，像个小孩一样，被林玺抱在腿上，穿裤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温柔地对待他。

两条裤管都套进去后，林玺拍拍林池，示意他站起来，小孩刚一站直，裤子就往下掉，他捏着裤腰尴尬地看着林玺，不敢说话。

太瘦了，太小了，除了那双眼睛，哪里都不像，林玺为不可察地摇摇头，还得好好养养才行。

“哥哥……”林池见他盯着自己在发呆，忍不住小声喊了句。

他从没穿过这么柔软的面料，比小孩的皮肤还要软，但是太长了，这是哥哥的旧衣服么。

林玺回过神来，看着小孩紧抓着裤子不让它滑落的样子，又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遍，这不是他，心中那点烦闷才散去。

“我这里没有小孩的衣服。”或许是房间里面够暖和，林玺的声音也被染上暖意。

“没事，可以多穿几年。”小孩捏着裤子，局促又乖巧地笑笑，见男人一直盯着自己捏着裤腰的手看，他抓着裤腰转了转，拧成一个小疙瘩，塞回裤子里，松开了手，这次裤子没有掉下来。

以前他穿的裤子衣服，是别人送给他的，不是大了就是小了，不过他有的是办法，大了就像这样拧个疙瘩，小了就把松紧带剪开。

林池忍不住有些小得意地看着林玺，但并没有等到预期中的夸赞。男人甚至都没有看他，直接起身往外面走去，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跟过去。

“过来。”林玺转身停下来，对他招招手。

林池露出微笑，欣喜地朝林玺跑去，跑得太急，裤子太长，只跑出两步，脚底一滑，狼狈地扑到在男人脚边。

看着扑倒在自己脚下的人，浑身伤痕，一双眼睛满是隐忍的泪，他的身影和多年前的画面重合起来。

好痛，原本他身上就有伤，现在又摔了一跤，更痛了，小孩觉得自己变矫情了，但他不敢表现出一点点痛，立马从地上爬起来，露出几颗漏风的牙。

流浪猫不配矫情，但家猫不一样，有人爱，一点点伤口也会被无限夸大，这只是一个伎俩，因为有恃无恐，爱会让伤口变痛，而不爱，是最好的止疼药。

“疼不疼？”

小孩麻利爬起来，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笑着说：“不疼，一点不疼，哥哥。”到底是小孩儿，嘴上说着不疼，面部细微表情已经将他出卖，怎么可能骗得过成年人的眼睛。

“走，带你去擦药。”林玺弯腰，一个胳膊就把小孩抱起来，尖尖的骨头硌得他不舒服，眉头微微皱起，“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