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亲口这么说,再配上“证据”……
沈诀清俊的面容下眸色微闪,竟接了话往下说:
“所述属实?”
“若有不实,民女任凭处置。”
“好,那就请你二人当庭对质。”
苏缨宁不似木清清,没存什么必胜的信念,只是与宋淑菡早早来到京衙实话实说。讲述二人拾金不昧,期盼能找到钱袋失主的故事。
“孙府尹,这两枚钱袋乃民女在刘掌柜匹锻铺拾捡所得。”
苏缨宁提溜着钱袋,放下的一瞬,衙门口的椒图门环似乎都为之一震。
钱袋华贵地着实少见,孙清忙下阶凑上前去,眯着一双花眼上手掂了掂,分量着实不轻。
“是用什么绣的?”
“这可是金箔捻成金丝织的。”
宋淑菡神色夸张,配上提前酝酿好的情绪。话一出口,瞬时吸引了衙内捕快通判的注意,众人纷纷投来目光。
孙府尹不明觉厉,捻着细须好奇道:“这些垂下的是?”
苏缨宁弯了弯唇角,如实说:“五色流苏,都是极难编织的样式。上衬的珠子分别是珊瑚珍珠琥珀,大而圆满,这几种色泽实在不多见。再用金掺银线细细穿绑在一起,多色多彩魅若天成。”
一众衙役列队在旁,平日里哪见过此等好的东西。静可闻针般细细听着,听罢暗暗颔首称善。
观得身旁各色反应,苏缨宁抿唇掩笑,熟知这需趁热打铁,朝着宋淑菡使了眼色。
不等府尹再问,宋淑菡接着详述起众人翘首以待的水晶石的来历。
“钱袋所缀水晶石皆是通体磨光中贯孔,莹润如水瞧着个个硕大无比。这个可了不得,百串流苏不知道能不能这一颗玉色珠子。这两只钱袋上的都是血红晶石,较玉色珠子又贵了不知多少倍。谁若能得上一颗,恐怕夜不能寐日日夜夜盯着守着,就是不知道失主是谁,竟能堂而皇之地将这些个宝贝缀在小小钱袋上,真是穷奢极侈呀。”
不知记住了多少,颇为专注的孙府尹上一刻还在盯着钱袋,转身便拍下惊堂木:“此案已结。”
苏缨宁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奇地聆听结果。
“这位姑娘如此熟悉构造,这钱袋定是你丢的,快快拿回去吧。”
果真兵贵神速,就是这府尹到底怎么寻思的呢?
苏缨宁扶额叹气,只好继续补充:“大人是否也觉得这水晶石惊艳,即可推得所执钱袋者定是非富即贵。诸如城中商户王家赵家所持多种产业遍野各州府,或是达官显贵数代传承家中精品佳瓷无数。”
“寻常人家数十年的口粮或许换不到这一颗血红石块,纵是普通为官为商者,耕织良田绸缎数年,恐怕也没有在钱袋外缀此类稀物的习惯。”
这一番话着实在理,孙清以手触石,连连点头称是:“这一排除京城内便不剩几户人家了。”
“府尹大人神机妙算令我等叹服,还请一定追踪此物失主,勿要让显赫人家对我朝路不拾遗的风气寒心。”
府尹点点头,摸了把胡须:“既然是在店里落下的,那便叫来掌柜的问话。”
“府尹大人,掌柜刘子行已在外等候。”
做戏演全套,送佛送到西。今日在铺子里帮自己争了口气,如今既被这二位姑娘邀了来,刘子行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你可认得这钱袋。”
刘子行实话实说:“如此精巧的钱袋,今日草民确有见过。”
“可知道是谁遗漏下的?”府尹也终于清楚这两只钱袋应当与“奢靡”勾连在一起,“若是记不清,回想今日谁在你铺子里挑了最多也是一样的。”
刘子行若有所思,一拍脑门斩钉截铁:“木家二小姐!”
有了目标人物,孙清松悬着的一颗心落下,不免呵欠连天。紧接着目光松快地瞥向一边,命道:“写!”
一旁矮桌上坐着主簿,听了指令登时落笔,只等他开口。
“元月十一午后,刘氏匹锻铺拾得两枚钱袋。通体金丝,流苏配珠千金难寻,巨大水晶石上嵌若干,极重,一袋可换寻常百姓百年口粮生计。失主乃城中有多处产业,王公贵人之家木家的二小姐,此物非寻常官宦商人所能配也。”
话里话外都是溢出的溜须拍马,孙清在纸上盖戳好官印,一边思忖着是否要将这钱袋亲手交给这个什么木家,或能助自己升个一官半职。
比事先预想的还要再顺利一些,二人薄唇轻启异口同声:
“大人真是断案如神。”